大人之间那些复杂的纠葛,她不想让小奶团知道,也不想对着小奶团说谎。
叶老夫人默然,几秒后,她回答:“或许是吧,我也不清楚。”
秦岁安并没有再追着问,只是多望了几眼电梯的方向,似是很期待她的其他家人们的出现。
叶老夫人敛住眼底的情绪,“我们进去吧。”
秦岁安的注意力立刻从电梯那边收了回来,小脑袋稍稍往上仰起。
以她的身高视线,没有办法看到病房门上的窗口。
秦岁安难掩心里的紧张,口罩下,樱桃般小嘴不知不觉抿成了一条直线。
叶老夫人似乎是能感觉到她的紧张,唇角扬起一抹淡笑,安抚地揉了揉她的发顶。
紧接着,叶老夫人走前一小步,伸手拧动房间门把。
她推开门,与小奶团先后走进病房,再将病房的门关上。
这间特殊的病房,足足有一百平方,如小型的家庭,入门处有玄关消毒区,再往里,是一个客厅,放有沙发、茶几、电视机,以及隔成小书房的办公区。
没有多余的家具、没有夸张奢华的饰物,一目了然的白净,走道十分宽敞,两张病床横着移动也不成问题。
客厅的正对面,是病人住的病房。
秦岁安的视线转了一圈,随后看向那间房门虚掩的房间。
叶老夫人把她的猪猪书包放在沙发上,再轻轻地拍了拍沙发,说道:“安安,先把大白鹅放在这里。”
一只动物进去里面,叶老夫人不放心,小奶团抱了一路,再大的力气,手也会酸的。
“嗯嗯。”秦岁安走到沙发边,小心地放下怀里的大白鹅。
大白鹅迷迷糊糊醒了一下,睁着眼,看看四周环境。
叶老夫人站在旁边,看到那玩偶似的大白鹅动了,对于它是活物,依然感到诧异。
秦岁安伸出小手手,摸摸大白鹅的头,小声地说道:“大白鹅,你在这里睡觉,安安进去看麻麻哦~”
小奶音带着哄人的软糯,萌翻了。
大白鹅轻轻地点点头,调整了一下姿势,把脑袋埋进毛绒绒的鹅毛里,又睡着了。
叶老夫人拿来纸巾,给小奶团擦了擦双手。
她顺势牵住她的小手手,缓步走向房间。
虚掩的房门轻轻一推,无声地打开。
房间很大,有一扇漂亮而明亮的大落地窗,阳光刚好照进来,采光很好。
中间,放着一张病床,周围是医疗仪器。
这一层楼是叶家的专属,没有任何噪音,又在最高层,也听不见外面的车水马龙。
房间里安静得只有医疗仪器发出平稳的“嘀、嘀……”声响。
叶老夫人感受到手心的那只小手突然牵紧了自己。wWW.ΧìǔΜЬ.CǒΜ
她低下头,看着小奶团。
秦岁安戴着口罩,唯一露出来的大眼睛正看着病床上的女人,小小的眉头微微蹙起。
叶老夫人轻轻地捏了捏她的小手,声音不自禁放轻:“你妈妈睡着了。”
“嗯,睡着了……”
秦岁安小心翼翼地迈开步子,一小步,一小步地靠近病床,最后止步在病床边。
她认真地盯着躺在床上的女人。
女人皮肤白皙细嫩,眉形轮廓与小奶团很是相似,一双眸眼闭着,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皮下投了一层浅灰色的阴影。
长时间的昏迷,身体所需要的营养全靠点滴输送,唇色苍白,但有专门的护工守着,唇瓣保持着水润。
女人的一只手盖在床单下,另一只手压在床单上面,垫了个暖手袋,正挂着点滴,食指指尖夹着一个医用夹,连接旁边的医疗设备,监测着她的生命体征。
秦岁安情不自禁地屏了屏呼吸,圆眸紧紧地看着躺在病床的她。
这就是安安的——
“麻麻。”
好陌生,又好熟悉的词汇。
小奶团的声音压得很低,又隔了一个口罩,更是细如蚊蝇。
叶老夫人没有听到她说了什么,站在她的身后,看着病床的女儿,眉眼间流露出忧伤的情绪。
叶老夫人抑制住翻涌的情绪,唇角扬了扬,对着病床上的人柔声说道:“思思,安安来看你了。”
病床上的人一动不动,没有任何的反应,医疗器具显示的数据,也没有任何的波动。
叶老夫人心里明白,植物人想要苏醒,概率不超过10%,除非奇迹眷顾。
可她一路上还是忍不住产生了妄想。
万一呢?
万一女儿朝思听到了安安的声音,突然醒过来了呢?
事实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没有奇迹眷顾,也没有万一。
仿佛是一路上绷紧的情绪到了极点,叶老夫人眼眶一红,匆匆与小奶团说了一句:“我去一下洗手间。”
她快速转身,离开房间,甚至关紧了房门,再走进客厅的洗手间。
洗手间传出水流声,水流声覆盖了压抑而阴霾的哽噎。
房间里,只剩下小奶团,以及昏迷中的叶朝思。
秦岁安绕到病床的另一边,小手手先互相搓了搓手心,搓热乎了,再小心地伸进床单里。
她轻轻地、慢慢地握住叶朝思的手。
麻麻的手温温的,不冷,瘦瘦的,好像比安安的手还要瘦,没有肉。
她细细地感受着来自妈妈的手,目光落在妈妈的脸上。
麻麻长得真好看,睡着了也这么好看。
秦岁安回忆着爸爸给她看过的妈妈的照片,还有大姐姐给她看过的那张全家福照片里的妈妈。
不管是哪张照片,照片上的妈妈都是醒着的,笑着的。
依靠着脑海里的记忆,秦岁安幻想出,病床上的妈妈醒过来的模样。
一定也是笑着的。
想着想着,秦岁安弯起圆眸,紧抿的小嘴放松下来,往上翘起。
可惜,她没有听过麻麻的声音。
麻麻的声音是什么样的呢?
是跟外婆一样吗?
外婆跟她说话时,声音很轻很温柔,跟大姐姐、司机叔叔说话时,又酷酷的。
那麻麻是温柔的,还是酷酷的呢?
秦岁安想不出来,懊恼地叹了口气,“麻麻要是可以跟安安说说话,就好了。”
不用说很多句,说一个字就够了,她想听一听麻麻的声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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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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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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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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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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