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里面,你是受害者,原本你有更多的理由来指责所有人的。”韩越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闻璐心里五味杂陈,“可能过了那个年纪了吧。”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她十五六岁的时候,突然被曝光出来了,她突然知道自己有个妹妹的话,那个时候她一定会大吵大闹,恨死父亲的。
可是如今到了这个年纪,她竟不知道该怪谁了?
闻璐今年二十八岁,早就过了那个依赖着父母的年纪,成过家,差一点就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尽管婚姻失败,可是她也俨然是个心智成熟的成年女人了。Χiυmъ.cοΜ
那些属于十五六岁的孩子才会做出的和父母长辈抗争的事情,她再也不会有,她想的只是如何平息这件事所带给所有人的伤痛,早些让这件事过去而已。
“璐璐,我……”
电话那头,韩越欲言又止,最终说,“那我跟医生说一下,也让医院那边着手好好准备,等你带着乐乐去了,就可以做检查准备手术了。”
“好。”
挂断电话后,闻璐才看到手机上还有两个未接来电,一则未读短信。
是闻父打来的电话,就在她刚刚和韩越通话的时候,短信的内容很言简意赅,却能看出逐字逐句小心翼翼的情绪。
“璐璐,你妈妈到你那儿了吗?她怎么样了?我能不能见你一面?”
父亲在闻璐的面前向来是伟岸的形象,从很小的时候把她放在肩膀上骑大马开始,父亲就是她最坚强的后盾,好像不管自己在外面发生设呢么事情,父亲永远都会站在自己身边帮自己。
这个伟岸的形象持续到二十八岁的今天都没断过,可就在徐甘出现的时候,粉碎的一览无遗,人性的黑暗腐朽在那一瞬扑面而来。
那个时候,闻璐才发现,原来父母也都是普通人。
晚上的咖啡馆里没什么人,闻璐进门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坐在角落里的落寞身影,昏暗的光线下,中年男人神情萎靡,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
闻璐径直走了过去。
“等很久了么?”
“没有,”闻父有些拘谨,“我也没什么事,你喝什么?”
闻璐并不看他,随手翻了一下单子,递给服务生,“给我一杯美式。”
“好,请稍等。”
服务生走后,角落里就剩下父女俩。
对于父亲年时候那些风花雪月的情事,闻璐其实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不是旁观者,无法做到完全的客观理性,甚至在想到母亲那张憔悴的脸的时候,想把手里的冰水当头泼在父亲的脸上。
“你妈妈她还好吧?”
“不好。”
闻父的眉头打了结一样,拧的更紧了些,“是我的错,我知道的,璐璐,真的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母女。”
每一个出轨的男人似乎都会说这样的一句话,我对不起你们母女,亦或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好像成了一种套路,说了这句话就表达了自己的歉意一样。
然而事实并不是,伤害一旦形成,再怎样的懊悔都难以挽回。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对不起的不只是我和我妈,还有别人,另外一个家庭,”闻璐的声音很沉闷,直截了当道,“妈她说想要和你离婚。”
“我不想。”
“妈的性格,我劝不了。”
闻璐直接表了态,这个事情她不掺和,她绝不会在温素秋的面前帮父亲说任何一句好话,这不公平。
闻父神色颓然,“璐璐,我不是要为自己辩解,可是和你妈妈结婚这么多年来,我真的就做过这一件错事,而且……而且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
“我不想知道细节。”
闻璐很抵触这些陈年旧事。
接触的越多,父亲出轨的形象就会在脑海中越发的清晰。
但父亲仿佛没听见她的话一样,仿佛急于找到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将他这两天脑子里面整理出来的那些陈旧的片段一一倒出来,和现实相连。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已经是二十四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公司刚到了一个瓶颈期,你才四岁,你妈妈一心钻研珠宝设计,常年不在家,你还那么小,就念的住宿制幼儿园,每周末回来也都只能和保姆一起。”
闻璐暗忖,父亲说的这些,都是为他后来遇到的那个女人做一个铺垫而已。
即便理智这么告诉了自己,她还是模模糊糊的跟着父亲所说的那些片段回忆起了小时候的一些事情,应该是很小了,除了一些片段之外,什么都记不得。
“公司的应酬多,我顾不上你,有一次还在应酬,保姆给我打电话,说你被烫伤了,我赶到医院,你脚踝上那么大的一块烫伤,给你妈妈打电话,却打不通。”
闻璐下意识的动了一下脚,她的左脚脚踝上的确是有一块烫伤的皮肤,但她却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有的了。
闻父说,“后来才知道,你妈妈她那几天跑到一个未经开采过的矿山上去了,去找一些稀有的珠宝原石,等到她回来的时候,你都已经痊愈出院了。”
对于一个在外打拼的男人而言,家里有个能把家里管理的井井有条的妻子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温素秋显然不是这样的一个好妻子。
闻璐心里也知道,母亲的性格其实挺强势的,只是外面柔弱而已,她有自己的事业,不甘于困在家里,前几年也是父亲退了集团老总的位置,陪着她全球各地到处跑。
如今年过五旬的父亲,可以放平心态陪着妻子忙事业,但二十四年前的那个男人却不行,那个时候的他正是最看重事业的时候。
“就那一次,跟你妈妈吵了架,正好又有客户要应酬,喝了酒,公司新来的实习的秘书送我去酒店,我记得是姓徐吧,我……”
后面的话,不用父亲说,闻璐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酒后乱性,每个男人醉酒后风花雪月的完美借口。
闻父的神色很羞愧,“璐璐,不管你信不信,为了这一件事,我后悔了二十多年,一直很害怕被你们知道,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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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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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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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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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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