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老先生的神情,等会这里将要发生一件重大的事情。会是事什么事呢?肖飞和白玲出生入死,历经多次大小战斗。再大的事,也等闲视之。
肖飞说:“先生,我们都是军人,有需要帮助的说一声。”
老先生说:“没那么严重,就是等会要来一位日本客人。”
“日本客人?鬼子怎么会找上你?”
老先生说:“这位日本人多次要来见我,都被我拒绝了。我本来打算外出躲避他,不想郎一和兄弟说你们要来,我就只好在家等你们。而这日本人竟然搬出肖世雄老爷来约我,这就不好推辞了,所以我决定今晚见他一面。”
“这就是说,我家老爷等会要一起来吗?”肖飞的语气有些急促。白玲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老爷。
老先生说:“肖老爷就是带路,他不会掺乎这事。”
肖飞尽量控制住内心的激动,说:“先生,我们给你带来不方便了吗?”
老先生说:“这是我的私事,你们别掺乎就行。记住,你们的身份是秘密的,不要在日本人面前现身。”
白玲说:“先生,要不这样,我们回避一下,等会再来吧。”
“不不!”老先生说:“我受郎一和委托,就要对你们负责,你们的住处我已经安排好,等我见过了这个日本人,就带你们过去。哦,客人来了。”
果然外面传来敲门声,有人喊:“敬儒大哥在家吗?”
老先生应道:“来了,来了,”前去开了大门:“是肖老爷来了,请!”
那声音说:“大哥你这是撵我走不是?你我兄弟,一笔写不出两个‘肖’字,干嘛一直叫我老爷啊?”
老先生说:“贤弟广有田产,扶贫济困,路人皆碑,愚兄叫你一声老爷,实不为过。”
那声音说:“大哥,以后不许再叫什么老爷不老爷的,你就叫我一声世雄老弟多亲切。”
是肖世雄肖老爷,正是肖飞的父亲!
这时的肖飞,听到父亲的声音,止不住浑身颤抖。他有一种要扑出去,抱住父亲的冲动。他感到眼泪在打转,就要夺眶而出。
不管以前父亲对他做了什么,他对父亲做了什么,都过去了,他现在只想叫一声:“大!”
在外这些日子,每逢战斗的间隙,总会想起渐渐老去的父亲。这次回到方庙镇,却没想道在在这种场合下见到思念已久的父亲。
竹青显然也听到了肖老爷的声音。多少往事涌上心头。但她却比肖飞冷静。她生怕肖飞一时冲动惹出麻烦,毕竟他们还有任务在身。
白玲紧握住肖飞的手,另一手去抚摸的他后背,就像抚慰一个受了委屈的弟弟。相握的手暗用内力,一股真气输入肖飞体内,在无相神功的作用下,肖飞的心情很快平静下来,呼吸匀长,细若游丝。
院子里,肖老爷说:“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大和洋行的鸠山一郎先生。这位就是肖家书院的肖敬儒先生。”
“久仰!”
“久仰!请!”
进了堂屋,刚坐下,肖老爷突然站了起来,对方敬儒老先生说:“我怎么突然感觉我家小三子今晚回来了?”
老先生笑笑:“贤弟思子心切。快请坐吧。”
肖老爷慢慢坐下,还为那突然出现的感觉惆怅不已,心想,我那小三子今晚不知在哪里?怎么会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他今晚回到方庙镇了?
听到这话,里间的肖飞眼睛一下湿润了。父子连心,老爷的心灵感应竟是如此准确!。肖飞的情绪感染了白玲,他抱住肖飞,用默听法说:“飞哥,冷静!外面有日本人,我们不能现身。”
肖飞说:“妹妹,我知道。”
老师母进来为客人倒上茶水,默默退出。
老先生:“鸠山先生请用茶。”
鸠山说:“谢谢。”
那里间和外间只有一道布帘相隔,且那布帘边上有一道韭菜叶宽的缝隙,肖飞凑近帘缝,单眼向外观看,只见父亲时隔半年多,似乎已经苍老许多,瓜皮帽下花白的头发又见稀疏。肖飞不禁暗暗伤感。
再看那鸠山,也是五十多岁,一身和服,稳坐端庄,温文尔雅,像个读书人。
老先生说:“鸠山先生来访,蓬荜生辉。不知先生有何指教?”
鸠山说一口流利的汉语,他的口音是标准官话,而且听不出外族语音。他说:“久闻老先生雅名,今日得见,不胜荣幸。想当年徐福东渡,植慧根于扶桑,日本中国乃同宗一脉。鸠山来中国,一是生意糊口,二是寻根问祖。”
老先生郎朗一笑:“既然同宗一脉,先生可曾听说煮豆燃萁的故事?”老先生说的是三国时期曹氏兄弟相残的故事,借以讽喻鬼子对中国的侵略。
鸠山一愣,随即说:“曹氏兄弟之古事不可与今事相比。日本来中国,深得民众欢迎。君不见数百万民众与日本朋友共建东亚共荣?”
老先生说:“你说的是那些伪军吧?中国地广人多,什么人都会有,古有苏武牧羊守节,也有秦桧媚金求荣。几百万只是个小数字,中国有四万万五千万人!”
肖老爷文化不高,不耐烦这样拽来拽去的。说:“鸠山先生,说正事吧。”
鸠山微微一笑:“肖老爷是个急性子。好吧,鸠山拜访老先生实在有一事相求。”wWW.ΧìǔΜЬ.CǒΜ
老先生说:“我都七十岁了,能为你做什么?”
鸠山说:“老先生什么都不用做,我们就借你的大名一用?”
老先生说:“我那名字不值钱。说吧,什么事?”
鸠山说:“老先生果然爽快人。是这样,我们商行打算出资在方庙镇办一所小学,想请老先生出任校长。当然,先生年事已高,具体琐事都由年轻人操办。”
老先生说:“办学?这是好事!都教些什么呢?”
鸠山说:“鸠山小学教的都是一些基本课程,比如语文,算术,还有些常识,地里,历史什么的。为了孩子能对外交流,还设置日语等一些课程。”
老先生说:“明白你的意思了。日本人果然高明。为了你说的共荣,两支枪都用上了。”
鸠山说:“先生明说,什么两支枪?”
老先生说:“一支钢铁枪,一支羊毛枪。”
鸠山脸上有些恼怒,但立刻变得和平了,他来到中国,很少看到有骨气是的中国人,他心里充满对中国人的鄙视。他以为只要把办学校的事对肖敬儒一说,老先生一定举双手赞成。没想到老先生一眼就看破了日本人想用教育为手段,改造中国民性的图谋。
鸠山碰了一个软钉子,但却生出了对老先生的敬佩,原来中国人并不是个个都那么怂!
鸠山说:“老先生不必想太多,让孩子们读书识字,提高文化,总不是坏事。”
老先生说:“鸠山先生说的对,让孩子们读书识字的确是好事。但我们中国自古讲究文以载道,我们在教孩子读书识字的过程中,更讲究道的传承。”
鸠山鼓掌叫好:“老先生高人也,见识果然高明。这些问题我们可以稍后讨论。今天我们只就事务性问题谈谈好吗?”
老先生笑笑,说:“你说,我听。”
鸠山微笑着说:“办学一事,老先生不必急着回答,先考虑一下,再做决定。顺便说一句很世俗的话,待遇方面,老先生不妨明确提出,我们尽量满足。”
老先生摇摇头:“不用考虑。”
鸠山有些兴奋:“老先生,你答应了?”
老先生说:“这周围二十里方圆内,识字的人差不多都是我的学生。我从教一生,从未收过学生一个小钱,官家也没给我一文钱。我教书不是为了钱。”
鸠山说:“那是为了什么?”
“传道,授业,解惑!”
鸠山站起来,双手抱拳,一躬到底:“鸠山愿作做你的学生!”
老先生也站起来,略一抱拳:“不敢。鸠山先生另请高明吧。我已老朽,不堪重任。请吧。”
方老爷没有老先生看的那么深远,一见老先生拒绝,脱口说道,说:“大哥,办学是好事啊!”
老先生对肖老爷说:“贤弟,我们兄弟闲时再聊。不敢耽搁鸠山先生时间了。”
鸠山说:“老先生哪里话。我会再来拜访。办学一事还请老先生再加斟酌,中国古有囊萤夜读的佳话,今天哪能让莘莘学子求读无门呢。”
老先生说:“话说到这份上,我就多说一句。如果真的要办学,那塾师,课本,都由我来定,学校的管理也是我来决定。你们日本人只管出钱就行了。否则,恕难从命!”
这个条件日本人是不可能答应的,鸠山沉吟一会说:“这事我们再商量。我得向办学人汇报,再给先生回复。打扰了!”
老先生说:“让我送你。”说罢,带领鸠山和方老爷出了大门。互相道别,夜色已浓。鸠山宽大的和服在夜幕中一摇一摆,渐渐消失了。
肖老先生站在大门外,沉思良久,深深地叹了口气。见周围没有人走动了,才回到堂屋里间,对肖飞和白玲说:“真对不起,我这里让鬼子盯上了。我们现在就去你们的住处。二位请跟我来。”
肖飞还想说什么。老先生摆摆手:“等会我们再叙话。”说罢,领着二人出了大门,没入夜色之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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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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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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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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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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