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澜一惊,一阵寒意透骨,噩梦被召回。
“奶奶可不要随便外出行走了,毕竟身怀有喜了。”隋嬷嬷道。
漪澜闻听心里一抖,莫不是真有鬼魅?想起四姨太的话,心下更是不安。她知道隋嬷嬷是个言语慎重的,若非如此,也不会劝她这番。
冰绡也怕,见屋内光线不明,早早的便将屋内高高低低地点起红烛,反照亮满屋兰花格外的娇美,花瓣在光影下剔透。
只漪澜心神不宁的,不知因何,右眼皮总是跳个不停,心思恍惚不定。记起老人的传言,“左跳财,右跳灾。”心中就更觉不安。那鬼,可是来寻致深索命的?
窗外月光如练,洁白一片洒在屋脊,如铺霜雪。寂寞空庭,落叶满阶,忽然窗前摇曳颀长的身影,漪澜惊得一喜,才直起身欲相迎,却发现那摇曳在窗纱前的不过是斑驳的树影,沙沙地轻叩窗棂。
心下一阵落寞,细微的失落竟没瞒过冰绡的眼,她急得说:“小姐,不然冰绡去求缺斋姑爷的书房去看看,若是姑爷回府了,就请他来小姐房里来,好歹坐坐,也镇邪驱魔呀。”琇書網
“噗嗤~”漪澜忍不住一笑,这个鬼丫头。
“哎呀,小姐,姑爷来了!”冰绡一声叫,漪澜也不去理她的促狭,正要转身,却惊见门帘一打,周致深匆匆的步履阔步进来。
“致深,”漪澜惊得难以置信,竟如求神般灵验,一股仙风将他生生的送来眼前。
“澜儿,你可还安好?”周致深突兀地问,四下看看,平日风云不惊的面容中如今透出些许紧张。目光环视一周,徐徐松泛一口气,紧蹙的额头舒展了些说:“这一日都是心慌不定,便赶回来看看。”
他乌黑的眸在摇曳的烛影中浴上一层淡金的光,如波光潋滟,原本的深邃沉冷的眸里荡漾着柔软缠绵的暖波,关切流露,万语千言都在眸光中。
漪澜本还想同他调笑,但身子软绵绵的乏力,想是那担心多度后,骤然疏松下了心情,周身变得酸软在他怀里。
漪澜一颗忐忑的心终于渐定下来,跳动不停的右眼皮也忽然停住,似在同她静静地聆听致深匀促下来的心跳。
周致深抚弄她的面颊,一分一寸地垂眸端详,轻轻搂她入怀说:“你可知我如何的担心你?”
月色如绮,风静树定,只她和他二人拥在一处丝毫不动,仿佛无风无雨的天地下的连理枝头双宿双栖的一对儿鸳鸯鸟,只待乱红深处,相对浴红衣。
漪澜的头轻轻贴在他官服的肩头,柔滑的缎面,带来微微的凉意。也许只有在此时,她才能真正地安定下来。
“澜儿,你的肌肤,如何这么的凉?”周致深的面颊紧紧贴去漪澜面颊,探着漪澜的温度,胡茬隐隐的痒,如轻轻撩扎在她柔弱的心头,拨弄起一片燥痒不安的欲望。
周致深鼻息温温的,淡淡的青草般香气散入她鼻中。恰是撩到痒处,漪澜轻噫一声。周致深突然俯身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动作强硬霸道。漪澜“呀!”的一声惊噫,正欲挣扎,却听他沉声止住:“莫动,仔细惊着咱们的孩儿!”
漪澜又急又羞,嗔怪:“仔细让丫鬟们窥去,笑话爷为官不尊才是真的!”
“为官的也是肉骨凡胎,天蓬大元帅也要背媳妇,”周致深少有的调皮,毫不以为意,忽觉错了口,不等漪澜取笑,早已怀抱美人阔步向红绡绣帐而去。漪澜只得依在他怀抱里,深深地吸着他青香独特的淡薄体息。
兰花香溢满堂,染在衣襟,沁人心脾,周致深抱漪澜行过床下那一片婀娜舒展的兰花丛时,不由驻足,打量那脚下开得正盛的兰花惊道:“这兰花,今夜开得独茂。罕见金丝墨兰开得如此繁茂舒展。”
“亏得四姐姐心细,日夜不休的打理得尽心。”漪澜说,忽然记起四姨太那落寞凄凉的眼神,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正欲替四姐姐说上几句好话,探探致深的口风,不想周致深抱她的手臂微颤一下,忽然问,“今儿个慧巧倒提醒我一事,让把你屋中的兰花搬去外面,毕竟是花香,怕惹来狂蜂乱蝶,伤了胎气。”
周致深隐隐担忧,面容也刮来一阵阴云般暗淡。
“啐!真正的狂蜂乱蝶可不是就在眼前呢?”漪澜娇嗔道,身子一挣。周致深忙一把抱紧她。托她腰的手掌轻轻地拍她腰下一记,似是惩处顽童一般佯怒着,“大不敬!”
漪澜不觉失笑,见他嘴角上扬,绽露促狭得意的笑意,念一句:“兰花开,好事近!”抱紧漪澜就奔去了红鸾帐里。
漪澜惊急地搂紧他的脖颈,轻声提醒:“小心,我们的孩儿。”
“我只搂你歇歇。”他说。
帐顶缀满流苏穗子,随着他轻微的动作,徐徐舞动。四角垂着的吉祥八宝香囊微微乱颤,似偷眼窥了二人在暗笑。
漪澜无奈羞红了面颊,微染酡红一抹,不去看他。
周致深轻轻啜了她的额头,她的唇,解衣而卧。
他每个举动都刻意地轻柔,生怕碰到漪澜腹中的孩儿。
屋内温暖如春,烛光上下,照得兰花光影中如入瑶池仙境。仿佛春光旖旎的万花丛中,微醺的风,葳蕤的花,暖暖的香,春深似海。他如蝶儿游戏花丛,轻轻落,轻轻起。
漪澜便亦步亦趋般随了他,如那新吐嫩蕊的娇葩,如醉如痴地,沉醉在他和煦春光的温暖里。烛影朦胧,屋内那片兰花似在含笑望着她们,一朵朵在风中舒展舞动,
周致深无尽缱绻,漪澜百般迷乱,娇花无力,任由蜂蝶戏。
周致深微微得意,笑在她耳边,喘息也渐急。
猛然间,漪澜觉得他的异样,冷森森的有些惧色,怕是男人终都是床下的君子,床上的禽兽,便是他也不例外。食色,性也!
漪澜有些羞恼,微微推开他的肩头,仿佛一个登徒浪子戏弄她,他却紧紧束缚她的腰身。漪澜羞恼地挣扎了欲摆脱他,急得提醒:“轻,轻些,仔细,孩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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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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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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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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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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