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县令慌张地搓着手,这样的局势是他万万没想到,指控梁谙的证据基本算清楚,可为什么她又在节外生枝?
沈南意让捕快退下,站在堂前带领众人重新回到案件的初始点。
“我们现在重新捋顺,首先荣安县主和侍女海棠失踪之谜,根据荣侯府上的十一封相约书信就可证明她们二人是被约出去的,可相约书信上的字迹却是荣侯府上二夫人绛红的字迹,而这二夫人绛红就是望江居的艺魁。”
沈南意一个眼神示意,小飞宴展开手中一个画轴,露出上面的人。
她看向望江居的管事,“你可认识画上女子?”
管事只看了一眼就低头,“是绛红,她已经被荣侯赎身从良了,她做了什么事都和望江居没关系!”
“绛红五年前被赎身,后嫁给荣侯续弦,侯爷可能不知道,在您的府上藏有大量去极乐宫才能佩戴的黑手绳,而您的儿媳冯馨的手上也有黑手绳。”
蒋县令听到这里有些迷茫,“这意思是说……”
“意思就是荣安县主去过极乐宫,据我所知那个出入口都极其隐蔽,没有邀请进不去,进去之后出来也不容易,而我在竹溪义庄见到她时明显是逃出来,她担心我是坏人所以欺骗我是逃荒过来,实际上她应该是从极乐宫逃出来。”
泰临王一时激动,“你见过馨儿?”
“见过,可惜我并没有来得及救她,她和我义庄十多个流浪孩子都被荣侯府上二夫人雇佣杀手给杀死了。”沈南意心情沉重起来。
荣侯顿时急了,“小红为何会派人暗杀冯馨,我夫人现在下落不明,你这是信口胡说!”
沈南意打了一个响指,捕快抬着绛红的尸体走上大堂。
“她是被梁谙掳走,就在我们找到九黎山小木屋想要解救她时,她被人放冷箭灭口了。”
蒋县令幽幽道,“这已经死无对证,夫人不能把罪责推到一个死人身上。”
沈南意撸起袖子,义正言辞,“人是死了,但她身上有痕迹可以证明她是极乐宫的人!”
只见她扯开女尸前衣襟露出锁骨处一处琵琶刺青,“大人可认识这刺青?”
蒋县令起身走下来凑近看看,逐渐认出来,“这是乐师营中最大三家教坊司的刺青标记,本县就有一家,可它不是极乐宫而是望江居。”
“极乐宫不过是江湖美称,它真正的名字就是望江居!”
一记冷光打在望江居管事身上,那人身子躬在地上,丝毫没有想要辩解,不承认也不否认,这样的态度让众人有所怀疑。
飞廉听到这提出质疑,“就算二夫人是极乐宫的人,那怎么能证明杀人之事和梁谙没关系呢?”
“我说这么多就是想证明荣安县主和侍女海棠是被极乐宫掳走的,和梁谙没关系!”
此话一说,众人议论纷纷。
荣侯和泰临王先后否决,他们率先提出质疑,“若不是他,梁谙为何要认罪!又为何要掳走绛红!”
“他掳走绛红就是为了迎合你们,称了你们所有人的心意,然后塑造成一个骄奢淫逸,无恶不作,强抢民女的无赖形象!”
沈南意的话掷地有声,就连梁谙都抬起头看向她,眼神复杂又苦涩。
“他就是个无赖,怎可像你想说的他在刻意塑造!他对我女儿早就存在觊觎之心!”泰临王恼羞成怒。
沈南意疾步上前从蒋县令桌面上拿走其中一个玉坠,折返回去站在泰临王面前,郑重道,“王爷您睁大眼睛看清楚,这是焚烧锦瑟尸体的现场发现一半的同心玉坠,而另一半在梁谙身上,梁谙从头到尾喜欢的人就不是冯馨,而是锦瑟!”
泰临王脸上风云变化,他的目光扫过这块玉坠又看到梁谙腰间的玉坠,难以置信的看过去,“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他们……”
“梁谙在还叫徐明的时候就会弹琴,他和荣安县主不过知音罢了!”
飞廉又提出怀疑,“那囚禁在小木屋的人是…是谁?”
沈南意坚定地说,“是海棠,是她被绛红带去的人凌辱,后来怀孕八个月后寻到机会出逃,在逃亡的路上被绛红的人勒死。那个刻在床板上的‘徐明’二字不过是误导我们,绛红希望我们把梁谙当做杀人凶手。”
“我听明白了。”蒋县令豁然开朗,直言道,“沈姑娘的意思是说,绛红利用梁谙曾和荣安县主有瓜葛从而策划了一场绑架,那么荣安县主和海棠就是被掳去极乐宫,那锦瑟又是怎么死的,她是怎么回事?”
沈南意摸了摸下巴,望着梁谙,猜测道,“这应该是一次紧张刺激的出逃,锦瑟是怎么变成焦尸,又是怎么掉包成荣安县主的,我想只有梁谙知道。”
她走到梁谙面前,扶起他,“梁公子应该早就知道我们这行人的身份,所以当我们刚下船就是你承担起贺郡守安排下来的接待,是你首次提起荣昌侯府的失火,在我们被阻拦多次是成功验焦尸后,又是你提醒起荣安县主怀孕,让我们发现锦瑟和冯馨掉了包。”
“你之所以将这件事搞得这么大,完全是想引起柏国公的注意对吗?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今日你便可说,柏国公定会为你做主。”
沈南意和梁谙都看向被黑袍笼罩的柏安衍。
梁谙抿了抿唇,掀开前衣摆,再次郑重下跪,“沈姑娘说得没错,这一切都是我筹划的。”
“小木屋的药方是我留下的,焚尸地的玉坠是我从锦瑟身上摘下丢在那,是我托人给飞廉消息递情报,也是我是将锦瑟尸体烧毁假扮成荣安县主。”
柏安衍忽然站起身,缓步走到梁谙面前,淡淡地说,“你和锦瑟在帮冯馨出逃?”
一语中的,梁谙浑身颤抖起来。
他仰视柏安衍,红了眼眶,“是,我们帮她出逃,也是帮我们自己,只不过没想到县主还是惨遭毒手,我只恨在小木屋中没有亲手杀了绛红!”wWW.ΧìǔΜЬ.CǒΜ
“将真相全都说出来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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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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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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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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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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