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沈南意有些迷茫。
车马整装出发,沈南意提起裙摆急着去追,却被飞廉将军拦在原地。
望着远去的车队,沈南意很不理解,“将军,我还有疑惑未解,你怎么在这拦我?”
“公爷来青郡之前就对竹溪县调查过当地情况,陶县令阳奉阴违,官商勾结鱼肉百姓,加上打死王庭,罪名累累不可饶恕。而赵临科举进士出身,为官这几年爱民如子,政绩斐然,竹溪县连月遭受雨灾,是他组织灾后重建。”
“此案他虽为帮凶,冒顶罪责,可这都是为了给妹妹善后,兄妹两人杀人情有可原,功过相抵,他仍旧是赵临,至于竹溪县就地斩杀青莲教乱党一事还会再调查。”
如此处置方式,沈南意听完后对柏国公心悦诚服。
只要是为了竹溪县好,为百姓着想。
有的时候真相并不重要。
沈南意点点头,对飞廉将军微微作礼,“将军慢走。”
飞廉飞身上马,策马追上远去的车队,沈南意目送他们的离开,转身朝着相反方向离去。
这边,车队正在平稳行进。
飞廉策马归来,向马车内的人汇报,“公爷,跟沈姑娘已说清楚,不会再节外生枝了。”
马车内很安静,半天才有回应,“好,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惊得车夫原地停下,飞廉急忙下马去守在车外,“公爷,您怎么样了?”
“孤,没事……”
柏安衍虚弱开口,可他后面直接失去了声响。
“公爷!”飞廉急忙上马车发现柏安衍已经陷入昏迷,“德叔,快回府!”
马车飞奔回柏府。
德叔拉飞廉从房间里出来,二人站在庭院中。
德叔急切的问,“飞廉,这次调查沉骨案那个女仵作不是会医术吗?你们怎么没带回来,没准能治好公爷的病啊!”
“您说得是沈南意?”飞廉语调有些不屑,转而解释道,“她验尸水平一流,但医术怎么样谁都不清楚,公爷是何等尊崇,怎么会让庸医来治?!”
“你别忘了,我们此行来竹溪除了查案,最重要的是找御医竹染,如今得知他七年前死了,他的徒弟就唯一能救公爷的人!”德叔又强调,“竹染毕生只有一个徒弟!”
“可这和沈南意有什么关系?”
“你们不是查过竹染死在惊蛰那天,往后七年只有她去上坟,除了至亲或者爱徒,谁会数年如一日去祭拜?”
飞廉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直接带上几个人去找沈南意。
赵县丞曾经透露过,沈南意白天会在草安堂当学徒,晚上会回义庄安置无名尸体。正是因为她长时间接触尸体,才对摸骨之术十分了解,她的画工从来都不是高超,而是能够抓住个人特点的神似。wWW.ΧìǔΜЬ.CǒΜ
所以,这行人微服前往草安堂。
草安堂坐落在永安街上,药价卖的黑,并没有什么生意,堂内冷冷清清的,沈南意在这打杂切药材已经很久,老板虽然抠门,但从不拖欠工钱。
药老板看见有气宇轩扬的一行人走过来,直接就迎过去,谄媚笑着,“小郎君想要买点什么药?”
“店家,沈南意在这做工吗?”
“您找她啊,在的,她是我这打杂的小药童。”药老板四处看了看,最后从桌子后面将沈南意拎出来,“瞧,她在这呢。”
沈南意尴尬地笑着,“飞廉将军,来买药啊,谁病了?”
“公爷病了,我是来找你的。”飞廉爽快直言。
沈南意还真猜对了,按上次她看诊柏安衍的情况,这几天必然会发病,而且还病势汹汹
上次她去主动看诊,没想到被拒绝。
竹大夫收养她,后被霍家灭门案连累,临死前交代她这辈子不能再行医,只能验尸。沈南意碍于誓言,推脱道,“将军,我医术并不高超,恐怕救不了人,您另找神医吧!”
“不对!你上次在柏宅汤池中曾说过你能医治,这也没过几天,你怎么能不矢口否认!”
飞廉急了,尤其是这女子当众拒绝,让他着实下不来台。
药老板见缝插针,过来问道,“小郎君,要不我去试试,我医术老好了,堪称盖世神医。”
飞廉瞪了他一眼,护卫直接将他押在一旁。
“姑娘我且问你,你是不是竹染大夫的徒弟?”
“是。”
飞廉又道,“竹染大夫曾是宫中御医,为公爷诊治过,如今我们一行人来竹溪县,就是为了找大夫。”
沈南意面无表情,言辞怨愤,“老头儿已经死了,就葬在荒山上,行医救人一辈子,临终落了个邪教乱党罪名被就地正法。现在想起来他的医术来寻他了,早干什么去了?”
“我……”飞廉不好再往下说下去。
十年前改朝换代,柏国公战后重伤又忙于辅佐皇帝整顿朝纲,根本无暇分身,这些百姓又怎会知道柏国公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可他不能再耽误下去,直接拔剑指向沈南意,“今天,你不去也得去!本将没功夫和你解释!”
“将军要杀我?”她的眼神丝毫不惧,气势上更是波涛汹涌,“公爷的毒只有我能解!”
飞廉眉宇紧皱,更加急了,“那你还不跟我走!”
“将军,就是这么求人的吗?”沈南意冷笑一声,“这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飞廉竟然震惊于这女子的气势,没想到他杀伐果断,今日却拿一个小女子束手无策。
缓了缓,他放下手中剑,看向沈南意眼神复杂。
难道她在介意之前自己把她扔到街上的那一次?
对一个姑娘来说,好像真的有点过分!
“求姑娘救公爷,飞廉愿意一命抵一命!”飞廉说罢,手中的剑已经放在脖颈上!
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哪怕是死!
“将军!”
在他身后的护卫也跪了一地,“若要抵命,用我等贱命!将军定要照顾好公爷!”
那些护卫也齐刷刷地拔剑。
药堂中朝沈南意跪了一地,看得人目瞪口呆。
他们还没见过,这以死抵命的求医法!
“哎,你们这是在搞什么?”沈南意连忙拉起地上的飞廉,“你们要是在这自裁,且不说血脏了一地,公爷病愈定会撕了我!”
飞廉等人惶恐。
“那,姑娘的意思是?”
沈南意无奈,“前面带路,就算救人有要求,我也要找公爷当面提,犯不着为难你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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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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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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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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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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