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年来,阮凝香厨艺见长。
她切着黄瓜,甚至打趣说:“恐怕我母亲都没想到有一天,我会放下春雪刀,拿上菜刀。”
说这话的时候,阮凝香心里多少有些酸涩。
言子瑜挽着袖子过来,“今天的午饭,我来做。”
“你会?”阮凝香盯着他,
“我说过,我学东西很快的。”言子瑜拿过她手里的菜刀,“不过,需要夫人亲自教我才是。”
片刻后,言子瑜在阮凝香手把手的教导下,做了海鲜粥,鸡蛋炒黄瓜和蒜苗小炒肉。
阮凝香觉得言子瑜做起事来格外专注,做出的饭菜也咸淡正好。
“子瑜。”阮凝香吃得有些撑,“这世上有你做不来的事么?”
“有啊。”言子瑜也吃了不少,他收拾着碗筷,筷子轻轻点了一下阮凝香的脑门,“我不会春雪刀,更不会生孩子。”
“什么啊。”阮凝香脸一臊,拿过脏衣服,去了院子里。
她打了一桶水,右胳膊使不上力,连水桶都拎不起来,只好又换了左手。
言子瑜收拾的很快,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幕。
葡萄架下,阮凝香挽着袖子,洗着衣服。
言子瑜捡了几个石子,“阿香。”
阮凝香抬头的时候,言子瑜手中的石子精准地瞄着树上的荔枝。
阮凝香温声道:“子瑜,你有这本事,利用好了,不比刀剑差。”
言子瑜射下一盘荔枝。
他想说,再厉害也不能以一敌百,要想有所作为,靠的是脑子。
不过,他还是迎合阿香,“夫人说的有理,我确实可以利用好了,最少自保,不至于轻易地被人掠上山。”
“还提那事干嘛啊?”
阮凝香有些羞愧。
不过,她从来没后悔过当日所为。
言子瑜蹲下来,冷白的指尖包了颗荔枝,“张嘴。”
荔枝甘甜,阮凝香平时就喜欢吃。
洗了衣服,阮凝香交给了言子瑜,言子瑜晾着衣服,气氛融洽。
昨晚俩人都没怎么睡,此刻,正午十分,困意来袭,躺在床上,也不怕热,依旧相拥着睡了一下午。
傍晚的时候,俩人带着工具,去海边赶海,看日落,挖贝壳,抓螃蟹,收获满满。
回了又做了海鲜大餐。
这几日,二人像是寻常夫妻一样,柴米油盐,洗洗涮涮,都亲力亲为。
日子过得简单,又美好的有些恍惚。
直到阿奴再次出现,二人才不得不在这里回去。
阮凝香收拾着东西,有些舍不得。
因为她知道回去后,言子瑜又要忙了。
她曾变相地说过很多次,她不想他太辛苦。
就像现在这样,她也觉得很幸福的。
言子瑜却抵着她额头说,“我想给你更好的生活,也想恢复门楣,不想被迫的生活,你懂么?”
话里面蕴含的意味,阮凝香听不懂。
她不想他为难,也不想因为这件事吵架,只是劝慰了句,别太辛苦了。
回来后,果然如阮凝香猜想的那般,言子瑜又忙了起来。
直到有一天,他派人送来一封信,说外地有一批药材发了霉,他急着过去一趟,叫她勿念。
信里没有说去哪,也没说去多少时间。
阮凝香拿着信,不免担心,问送信的小厮,子瑜有说是去了哪里么?”
那人只是送信的,他摇了摇头。
等了两日,还没见人回来,她又去了一趟言子瑜在南海城的药铺,朝着那里的掌柜问了。
掌柜的也不知道。
阮凝香担心,最近暴雨不断,言子瑜一天不回来,她就一天不安。
转眼三天,五天,八天,十天过去了,阮凝香实在坐不住了。
又去了铺子问,有没有子瑜的消息。
要去外地,为什么不能回来和她说一声,需要这么急着走么?
难道药材比她还重要?
连回来说一声的时间都没有。
阮凝香既担心又隐隐有些生气。
这几日,她不在进厨房,也不做绣活。
在院子里,拿着春雪刀,可每次练完以后,拿筷子胳膊都会抖,气得她又扔了刀。
直到半个月后,阮凝香再次收到了子瑜派人捎回来的信。
信上说:那边的事,已经解决,再过三日,他便能赶回来。
阮凝香又开始数着时间过日子。
第三天,阮凝香半宿没睡,天未亮就等在门口。
直到日出十分,言子瑜骑着马,映着朝阳出现在了长街。
阮凝香看到人的那一刻,才彻底将提在嗓子眼的心,落回原处。
不过,她没有跑过去,嘴角刚刚扬起的笑容也又忽的落下,她眼睫一湿,转身进了屋。
言子瑜挠了挠脑袋,小丫头,这是生气了?
他跳下马,扔给了一旁的阿奴,斟酌着措辞,进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阮凝香背过身,心里的委屈,越想越气。
言子瑜递过一个雕刻梅花花纹的珠钗,“不是名贵东西,不过是我亲手雕刻的。”
阮凝香瞥了一眼,这次说什么不能让他轻易的糊弄过去。
言子瑜搬过她执拗的身子,“别气了,这次是事发突然,来不及回来一趟。”
“我看就是生意比我重要。”阮凝香伸手戳着他的胸口,
“怎么会呢。”言子瑜拉过她的手,“前段时间下雨,定好了的一批药材全泡烂了,我不得不连夜赶路,亲自去收购新的药材。”
“那我问你,你到底去的哪里?”阮凝香严肃道。
言子瑜抿了下唇,想了措辞,“南境。”
“你……”
阮凝香刚开口,便被言子瑜伸手堵上她的嘴,“怕你担心,所以信上没说,这批药材是要提供给军营的,误了时间,可是杀头重罪,我才不得不立马去解决问题。”
阮凝香半信半疑。
言子瑜将她拉进怀里,“好了,别气了,我这几日连夜赶路,这会连口饭都还没吃呢。”
阮凝香发现他气色不好,眼底淤青,短短半月不见,人瘦了一圈,那股气便也消了。
她起身去叫人送了早饭进来,还备了热水。
言子瑜好像累极了,简单喝了点粥,洗澡的时候,甚至都没撩泼阮凝香,匆匆洗了下,便躺在床上睡着了。
阮凝香帮他擦着黑发。
从南海城到南境,快的话,路程也要七八日的路程,来回就是半个多月。
他这一趟去了十八天,又要解决事情,定然是没有休息好的。
阮凝香帮忙擦头发的手,无意间碰到了他的耳朵。
言子瑜一把将人揽进怀里,亲了一下,嗓音沙哑喃喃说:“别乱动,等我睡饱了,再来吃你。”wWW.ΧìǔΜЬ.CǒΜ
阮凝香脸一红,她不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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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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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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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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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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