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婉婷拿过水盆,“冰一冰,不然会起泡的。”
沈砺川瞧见刘婉婷清莹秀澈的眼眸里,仿佛蓄着一汪浅泉,在眼窝中盈盈流动,沈砺川一种罪恶感油然而生。
姑娘是个好姑娘,他为什么要祸害人家好姑娘,为什么要告诉他当年事情的真相。
沈砺川为他刚刚说的话,感到后悔。
“是我不好,你就当我从来没说过这些话。”沈砺川沉声道。
可是说过的话,收不回来。
刘婉婷的心已经做不到平静,她沉默着,打开了包子锅,潮湿的热气蒸腾得她眼里、长睫上都蒙上了一层水雾。
刘婉婷将热腾腾的包子,捡了出来。
味道挺香,只是,包子的卖相不太好。xǐυmь.℃òm
刘婉婷哑声道:“包子也蒸过火了。”
“没事。”
包子塌了底,漏出了里面的肉馅,沈砺川直接用手接着,一口吃掉了一大半。
又嚼着包子,含糊不清地说道:“我们以前在军营赶上打仗在外,带的土豆,都冻得跟个石头一样,也照样就那么啃着吃。”
“当兵的真苦。”刘婉婷心里很乱,收拾着同样乱糟糟的厨房。
“是啊。”沈砺川又想起了阮凝香。
苦,可是有一个人陪着的时候,再忆起来,却还有些怀念。
一个包子两口就吃完了。
沈砺川用帕子擦了擦手上的油渍,又将那枚绣着梨花的帕子捏在了手心,“时辰不早了,我要去军营了。”
沈砺川不知该如何面对刘婉婷,便从这里逃离了出去。
刘婉婷望着他离开的背影。
思索着他的话。
假成婚。
即使是假成婚,对外她一个女人的名节也会被毁了。
刘婉婷愣在那很久,王婶笑得心花怒放地走进来,“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你和二少爷之间有情。”
刘婉婷缓缓回过头,“有么?”
“怎么没有?”王婶十分热情,“你看二少爷深夜带你回府,就连他母亲留给他娶媳妇的聘礼,也都给了你,这不就是说他对你有情么。
你不也是每天这么早起,给他做早饭,你们俩早就情愫暗生了。”
刘婉婷想说不是这样子的,他们之间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哪来的情愫暗生。
“王婶我出去一趟,晌午就不在府上吃了。”
刘婉婷回到了自己的小屋,精心打扮了一番,去了一趟诏安县主府。
敲了敲门。
“刘小姐?”看门的小厮认识她。
“我找洛白。”刘婉婷望着院里,“就是你们这里的艾草。”
“艾草啊,他一早出去了。”
“什么时候回来你知道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看门小厮摇了摇头,“刘小姐要不进屋里等着,县主刚走,我去派人通知她一声。
前些日子,刘小姐不见了,县主带着全府人,冒着雨,找了你半宿呢。”
刘婉婷秀眉轻蹙,“艾草也找我了么?”
“找了啊,他是第一个出去找你的,也是第一个回来通报说,你住进了小沈将军府上,县主才让我们没再找了。”
刘婉婷垂着眸子,沉默了一瞬,“我就不进去了,县主忙,也别通知她了。你看到艾草,告诉他,我在新宝街的宝月楼等他,不见不散。”
看门的还想挽留下人,刘婉婷丢下一句便又走了。
看门的小厮还是通知了诏安县主了一声。
正在工部的阮凝香正低头写着计划书,闻言停了笔,看了一眼对面,懒懒瘫坐着的十一皇子。
她朝着府里的人,悄声道:“你们去派人找一下艾草,叫他有时间就早点去见一趟刘小姐。”
十一皇子楚岚扫了眼离开的那人,“什么事,搞得这么神秘,我还不能听了。”
“私事。”阮凝香白了他一眼,“十一皇子如今都已经是茶棚街项目的总负责人,什么事,都推给我,算怎么回事?”
“办法是你想出来,你不负责谁负责。”楚岚玩着手里的鲁班锁,理直气壮道,“再说我,我是总负责人,所以我有权利,命令你们做事。”
阮凝香不屑道:“房子找到了么?”
十一皇子解了半天鲁班锁也没解开,干脆扔在了一旁,走过来,手杵着阮凝香的桌案,上身微倾,“找到了,曾经户部尚书徐老的院子,够体面吧。”
扫射进屋的一缕阳光打在他身上,渡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撩动着灿灿笑意。
风流韵味十足。
阮凝香不屑一顾,将自己写的计划书丢给了十一皇子,“自己看看,了解一些,别整天当甩手掌柜,小心被皇帝知道,又说你一顿。”
“怎么如今连你也训……”楚岚看到她拿起桌子上的那把刀时,后边的话又恹恹地咽回了嗓子里,“我慢慢学还不行么。”
低沉下来的语气颇为委屈,阮凝香抬头睐了一眼他,“还愣着干嘛,带我去看看房子。”
一炷香后,阮凝香怔怔地望着掉了漆的老旧木门,“你确定这里是前户部尚书的院子?”
“确定啊。”
楚岚身边的随从,一把推开木门,楚岚走进来,院里的杂草丛生,“不过是有两年多没住了,荒凉了一些,他们住进来,自己将这里收拾收拾,就不再派人过来。”
不是荒凉,是落魄。
从院落的格局,到建筑都能看出破旧感来。
阮凝香好奇道:“户部不是最六司里面最富有的一个部门么,怎么沈老就住这么破的地方?”
“这你就不知道了,这沈老是前朝的臣子,孤寡老人一个,为人又清廉,父皇这才器重了他这么多年,就连告老还乡,父亲都不想放人走呢。”
“那怎么还是放人了?”阮凝香道。
楚岚说:“因为一场意外。”
“什么意外?”阮凝香好奇。
现在的户部尚书她见过,清不清廉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是太子的人。
是太子的人,阮凝香自动划分到不是好人的那一党,除了她家那位。
“就是摔了一跤。”
楚岚推开一间破屋子,门上积着厚厚的一层灰,落了他一脸,长长的睫上一眨,又落入了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
楚岚揉着眼睛,“迷眼睛了,还不赶紧帮我吹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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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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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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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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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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