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子瑜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是不是屠三已经猜到那日是新姑爷对他茶里动了手脚?
阮凝香一路提心吊胆,飞奔赶到山顶的时候,就看到一身月白色锦衣的言子瑜悠然地地站在观景亭里,用他那洁白的帕子,细细地擦着手指。
而对面站着的屠三则一副脸红脖子粗,要砍人的架势。
阮凝香脸上的汗都来不及擦,靠近,指尖轻轻捏着言子瑜的衣袖,悄声问他:“怎么回事?”
言子瑜扯回自己的袖子,抚平袖子上的那一抹褶皱,抬眼看着屠三,“愿赌服输,这么多兄弟见证,三当家的不会是连这个也想要赖账吧。”
凉亭周围站着一圈人,个个穿着短打,抱着大刀,凶神恶煞的,都是屠三的手下。
屠三犹豫了半晌,梗着脖子,大嗓门道:“来吧。”
言子瑜悠闲地收起帕子,走上前,缓缓地抬起手指。
就在阮凝香紧张地想各种对策的时候,只听“嘭~”的一声轻响。
言子瑜弹了对方一个脑瓜崩?
阮凝香一脸懵地看向秀儿,秀儿也摇摇头,表示不懂。
屠三抓起桌子上的骰蛊,不服气道:“继续!”
“不玩了。”言子瑜漂亮的眸子微微一弯,冲着阮凝香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不然夫人要生气了。”
阮凝香一愣。
少年人唇红如砂,睫羽如扇,弯弯的眸子迎着余晖发亮。
原来,他笑起来时的样子竟这般温柔好看。
看得阮凝香一阵恍惚。
没理屠三发怒的表情,追上来,“喂,你刚刚和屠三到底怎么回事?”
言子瑜慢悠悠道:“就是不小心闯了他的地盘,惹他不高兴,玩了个赌注而已。”
对人下药,还敢闯人家地盘,阮凝香不知道该说他胆子太大,还是该说他就这么急不可耐地勘察地形了么。
“什么赌注,只是弹个脑瓜崩?”阮凝香觉得没那么简单。
“他是弹脑瓜崩,至于我的么……”言子瑜勾唇邪魅一笑,“我怕说出来夫人会生气。”
“你都没说怎么知道我会生气?”
言子瑜突然停下脚步,唇边的笑意戛然而止,目光变得凛然,“你!”
“嗯?”
“我的赌注是你。”
声音轻得如缥缈的雾,却字字带刺,往她心口上扎。
阮凝香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一时痛得忘记开口质问。
秀儿一直以为新姑爷性格挺好的,又有学识,还懂医理,只是对绑上山还有些不满而已,没想到今日竟做出这般行为。
秀儿很生气,斥责问:“姑爷你怎么可以拿小姐当赌注?不行,我得告诉大当家的去。”
阮凝香一把拉住秀儿,扯出一个干巴巴的笑,“他在开玩笑呢。”
“玩笑也不是这么开的!”秀儿噘着嘴,“亏了小姐那么喜欢你。”
言子瑜摊了摊手,无辜道:“没办法,他要打折我的腿,我总得想办法自保吧,而我的筹码只有夫人。”
理直气壮又轻飘飘的一句话,无情且伤人。
“小姐,你看他!”秀儿刚刚消下去的气,又刷刷地冒了上来,“三大当家的本来就对小姐你藏着龌龊心思,如今新姑爷整出这么一出,日后还不定怎么笑话小姐……”
阮凝香打断她的话,“行了,你看他不也没输么。”
“小姐,你就这么宠着他吧,早晚得出事。”秀儿看不过去,狠狠瞪了新姑爷一眼,跑了。
心口闷痛,阮凝香还是不忘叮嘱秀儿,“不准向老夫人告密!听到没?”
言子瑜没有一点自责,还风轻云淡地补刀,“没想到夫人居然如此大度。”
阮凝香沉沉地说:“我说了,赌局不是没有输么,而且,我信你。”
这下换成言子瑜怔住了,他有些不解地看向阮凝香。
阮凝香确实有些生气,也不惧他,两人直直地对视。
最后言子瑜嘲讽似的摇了摇头,留下一句,“巧言令色。”
阮凝香的心里很不舒服,堵得慌。
自己一心照顾着他的心情,卑微得不敢表现出丝毫怨气,百般讨好,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就黑化了。
可,自己在他眼里呢,到底算个什么!
阮凝香盯着他的背影,“言子瑜,我想和你谈谈。”
言子瑜脚步未停,“夫人想谈什么?”
“我绑你上山是我不对,这点我承认,我也真诚地向你赔过不是。”阮凝香把架势做得恰到好处,既不显得特强势,又不显得卑微,
“但我希望你不要仗着我对你的溺爱,便一再地试探我容忍的底线,在你没爱上我之前,我也不会强迫你做什么你不愿意做的事,你也试着放下成见,我们和睦相处好不?”
太阳渐渐西沉,言子瑜缓缓眯起的眼眸映着绚烂的余晖,那一抹残留的讥笑,变得深不可见,“我努力。”
谈判的效果显而易见,当天晚上,饭桌上没了蛇羹那道菜,阮凝香终于不用晚上饿肚子了。
不过,赤云山赌局的事,却像是一阵风席卷,一个晚上便传遍了整个云渡山。
阮凝香也成了山里人茶余饭后的笑话。
阮凝香担心自己的母亲听到什么风声,一早拿个馍馍就去了大当家那里。
还好,大当家的最近一直在养病,很少出院子,并没有听到什么闲言碎语。
阮凝香从大当家的那里回来,看到院门拴着两匹骏马,在悠闲地吃着草。
浮云峰六当家的赵景然和磐云山七当家的洛清漓在她院子里坐着聊天。
赵景然穿着一身飘逸的白衣,摇着折扇,爽朗的笑声飘了满院,“洛姐姐当真这么说的?”
“当然了。”洛清漓垂眸浅笑,一抬头看到阮凝香走了过来,“香香回来了,大当家的最近身体如何,我们也好久没有看到她老人家了。”
阮凝香客气地微笑着,“母亲身体还好,不知今日哥哥姐姐前来,有何事?”
赵景然站了起来,用怪异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阮凝香,“洛姐姐你听到没,香香居然这么礼貌地称呼我们哥哥姐姐,还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洛清漓道:“人成家了,都会慢慢变得沉稳下来,阿然,你也二十有一,也该找个好姑娘,成家立室了。”
“别,我觉得自己一个人挺好。”赵景然一摇折扇,多了几分随性的洒脱。
“香香,自从你成婚以后,我们还一直没有上门恭喜呢。今日得了空,便约着景然一起过来。”
洛清漓比他们都大,更像个温婉的大姐姐。琇書蛧
赵景然难得正经,道:“告诉哥哥,新姑爷对你是不是有什么不满?说出来,我们帮你出气。”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两人大老远跑过来,原来他们也是因为八卦。
阮凝香坐下来,揪了个葡萄丢进嘴里:“没有,子瑜对我很好。”
“那昨日的赌局?”洛清漓问道。
阮凝香维护道:“那都是屠三逼他的,他也是别无选择。”
赵景然愤愤然:“屠三那个王八蛋,我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当初在议事堂我就看出来,他有意为难新姑爷,果不其然,背后又找机会寻人麻烦。”
在外人面前,阮凝香怎么都是二当家的,这件事太丢人,只想赶紧翻篇。
她道:“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就不提了。”
“不提他。”洛清漓点了点头,“我给你带了贺礼,你瞧瞧喜欢不喜欢?”
礼物还没打开,偏偏有人过来,破坏气氛。
“哎呦,今天香香的小院这么热闹。”
屠三带着几个手下,气势磅礴,大驾光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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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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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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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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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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