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其中不乏参杂着这位少帅大人的“卖惨”。
惜月将无关言语筛出去,加上让日常摆烂的小五查了查,然后拼凑出了连贯的前因后果:
一切,都是从蒋少尽查彭李岸,然后“不小心”查到袁仲诃开始的。
蒋少尽将查到的袁仲诃的相关消息给了蒋锡城,然后蒋锡城很迅速的摸查,并得知了今天码头上有袁仲诃小舅子家的货出码头,刚好蒋家军的货船也到了码头上,蒋锡城就借此为借口,去了码头。
本来吧,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蒋锡城到码头上去,也就是想要方便派个人偷偷上那边的船上去确定一下是不是货物里面夹杂的有军火,没想着今天就将人给逮了;而那边那伙人,干这种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没得怕的,对于码头上有军爷来根本就没有在意,蒋家军的运输船队本来就是在这个码头停靠,之前又不是没有遇见过军爷们来,别说是蒋少帅本人了,就连蒋琰司令也是遇见过几次的,所以根本不慌。
蒋锡城没有要今天动手的打算,那边根本没有拿蒋锡城当回事,那是为什么会爆炸呢?
原因简单而离谱到,惜月听了小五查出来的结果之后,愣了好久,并深深的怀疑了一下这件事的真实性。
码头上的爆炸,不过是那边货船上一个监督工人搬运东西的小工,烟瘾发了,想着临水湿润,就偷偷点了支卷烟吸了两口,然后风一吹,成功的将火星子落到了堆在甲板上的货物堆上。
袁仲诃的小舅子干这走私军火的生意捞了不少钱,虽然是和姐夫三七分账,但也是好大一笔了,比他单单纯纯的卖东西赚的多得多。
自古钱财动人心嘛。
有钱在前面吊着,袁仲诃的小舅子干起来就愈发的大胆了,从最开始的大量货物里面参杂着一小部分的军火,到货物、军火对半分,再到现在的大部分军火参杂着少部分的货物。如果不是没有货物会引起注意,不能安安稳稳的运到目的地,他可能早就全部换完了。
因为军火多、货物少的原因,又因为这批运的货物是布匹绣品什么的,火星子引着之后,马上就燃了起来,那个点了烟的小工见状,着急忙慌的叫人灭火,可是火烧的多快啊,没等他们把火扑灭,堆在上面的少量货物烧了个差不多,这次运的军火里面枪支炸药都有,也有黑火药,上面烧了个差不多,引燃了下面的,根本等不到他们灭火,直接就“嘭”的一声给炸了。
一个炸,各个炸,一船的军火都炸起来那可是了不得的。
离得近的几乎都被炸死了,离的稍远的有利索的直接跳水里,受伤比较轻,有动作慢的自然是被炸了重伤;而离的远的,像蒋锡城,则是被爆炸的威力波及,多多少少是受了些伤。
所以说,这次的码头爆炸,真的是个意外。
并且,伤员颇多,上海离那个码头近的医院,自然是全部都爆满。
蒋锡城他们会来华阳医院,其实不仅仅是因为华阳医院是蒋家出资的,更是因为他们这伙人离的比较远,受伤没那么重,不和那些重伤的抢医疗资源,所以才会送到较远的华阳医院来。
一船军火,伤的不止是走私军火的人。
从蒋锡城那儿离开之后,在小五的解说完,惜月赶忙给姜女士打了电话,毕竟出事的码头属于合帮,这些年都是舅舅姜彪的场子。
好在的是,姜彪今儿城南的赌场那边闹事,过去那边了,而且一般码头没什么大事的话,是不会去的。
姜女士反安慰惜月不要担心,现在姜彪去红河医院那边看顾今儿受伤的兄弟去了。
后来在听说蒋锡城也是今儿受伤的人员之一,并现在就在华阳医院躺着,直接让惜月暂时先别回家,等着她带着吃的来看看蒋锡城之后再一起回去。
惜月自然是应下,想起来二进院里自己种的砂糖橘已经挂果挂的极好了,一个个黄澄澄的,像小灯笼一样,干脆拿了个小篮子,去二进院摘了一小篮子砂糖橘给蒋锡城提过去。
“这哪来的这么小的橘子,还挺甜。”
蒋锡城单手剥橘子连炫好几个,中途还不忘给惜月扒一个。
砂糖橘这个时候还没有引进,蒋锡城没见过很正常。(一个没用的知识点:根据文献记载,沙糖桔于1958年开始引入到桂林,桂林沙糖桔已有六十年余的种植历史。)
不过,见没见过重要吗?好吃不就行了。这种皮薄、果肉脆嫩、化渣、汁多、味清甜,风味浓郁,有香气的小橘子一人都能炫一筐,见没见过根本就不重要。
“朋友给的苗。”惜月随口应付了一下:“我就种了两棵树,多了没有,慢慢吃,免得馋。”
蒋锡城吃着砂糖橘,总觉得这东西比嗑瓜子更上瘾,听惜月说就种了两棵树,觉得有些可惜:“还有苗吗?老爷子的后花园能种东西的地方多了去了,分我几株苗,我也种种。”
几株树苗惜月还是有的,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也不是种它的季节,干脆就说:“等着,开了春了给你。”
蒋锡城知道惜月喜欢种东西,干脆就说:“要不你多给我些你喜欢种的东西的种子,我家老爷子那大院子,荒着呢,我早就想种点东西了。”
惜月想了想蒋司令府那满院子的花花草草,虽然说不知道蒋锡城说的荒着呢荒的是哪儿,但蒋锡城既然都说想要种东西了,那就满足伤者的愿望。
“成,开春了自己去我家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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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锡城这边和惜月两人岁月静好,一起等着说要来的姜女士,十分的和谐。
而袁仲诃那边,气氛就没有那么美丽了。
码头上炸了是什么概念?那是要引起巡捕房注意的,更别提受伤的人数颇多。
最重要的是,这受伤的人群里面,有蒋家军的兵,尤其是还有一个蒋家军的少帅,还被炸成了“重伤”。
在袁仲诃看来,炸到了普通人,大不了就是赔钱就行了,就算是炸了,也能找些借口说什么穿上装的有防御江匪的火油什么的,一不小心点燃了。
这是很好应付过去的。
但是袁仲诃之前根本就不知道,也是今天发生了这事才知道,他那小舅子、亲表弟为了多赚钱,瞒着他将他说过的只能五五分装货物和军火,早就调整了比例,军火占了打头。
所以,这次爆炸的威力才会那么大。
不说普通老百姓。
这码头是合帮的,码头上有一部分人是合帮的弟兄;今天有蒋家军的船靠岸,是少帅亲自来的,还被炸伤了。
就这两条,合帮和蒋司令那边时肯定会查到底的。
走私军火,在军中本来就是大罪,更别提那有一部分还是他利用职务之便,偷偷摸摸的从蒋家军的军火库里偷渡出来的。
他虽然自信自己的本事,但是他不自信被一个接班的儿子受了重伤的父亲去查,还能全身而退。
“你个蠢货!”
袁仲诃的小舅子缩着脑袋站在袁家的客厅里,瑟瑟发抖,袁仲诃的怒火让他又缩了一下。
客厅里坐着的还有袁仲诃的老娘和老婆,以及袁仲诃的老丈人兼老舅。
他们是都知道袁仲诃和小舅子干了些什么生意的,毕竟,他们都是这生意带来的钱财的受益者。
“仲诃啊,”袁老太太看了一眼自家哥哥略有责备的眼神,又看着向来疼爱的外甥瑟瑟缩缩的样子,对着袁仲诃开了口:“你表弟他也是想着能给咱们挣更多的钱,哪里想得到,有那么一个狗不如的,说了不让在船上点火,还点的。这现在都这样了,而且巡捕房也没有抓人,向来是看着你位高权重的,能私了,咱们解决一下就成了。”
袁仲诃的老丈人等的就是自家妹妹先说话,这不,袁老太太一说完,他就张嘴了:“就是啊,你看现在除了医院那边有家属在闹,这也没什么影响,人肯定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想来用点钱就能解决的了的,你解决一下就是了。”xǐυmь.℃òm
袁仲诃的老婆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脸上的表情,以及细微的肢体动作,显然说是支持袁老太太她们的说法的。
听着家里这些人的你一句、我一句,句句都是没有把这件事背后的危险性看在眼里、放在心上,就连瑟瑟缩缩的小舅子偷摸抬起来的眼睛里充满的都是和老娘、老丈人、老婆一样的想法,袁仲诃只觉得一阵气儿直冒脑袋顶。
“娘,舅舅!”袁仲诃提高了声音:“事情要是有你们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
袁老太太并没有能理解袁仲诃所说的不简单,到底不简单在哪里,嘟嘟囔囔道:“这没人来抓人,没人来找麻烦,哪里就不简单了。”
袁仲诃的老丈人则是说话更为不留情面和直接:“你要是不想费力救你表弟就直说,没必要拐弯抹角的。”
袁仲诃他老婆则是投来了责备的目光。
袁仲诃听着他们的言论,只觉得眼前一片昏花:
“你们知不知道、清不清除,今天蒋司令他儿子!蒋家军的少帅!人也在码头上,还炸成了重伤!走私军火在军中可是大忌讳,今儿这爆炸,一时之间没有人来查,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我的面子也没有那么大,而是蒋司令那边估计已经查起来了!到时候查到我这儿,全家搜得吃不了兜着走!至于巡捕房,负责这块儿码头的是合帮的姜五爷,管理码头的巡捕房是租界的巡捕房,负责的探长柯岸是合帮老大的外孙子,伤了合帮的财和人,你们以为今天忙的暂时没来,之后就不会来了吗?你们就说让我救,我现在能不能把自己摘出来都是个未知数,都难得登顶。我就是一个将军,蒋家军里和我同级的将军不止一个!没那么大能耐!”
袁仲诃的一大段输出,说的比较明白,哪怕是没读过书的袁老太太和他媳妇,亦或者是读书不多的老丈人和小舅子,都听明白了。
袁老太太是个护短的,但不是个讲理的,听完之后,没人能怪,开始怪起来蒋锡城了:“一个少帅,好端端跑到码头上去干什么?之前还觉得不错,结个亲也好,得亏你拦住了,这么个无缘无故跑码头上给别人家惹麻烦的,呸!”
袁老太太的话,不仅前言不搭后语,还格外的不讲理。
“娘!您能不能不要任嘴胡说啊?”
袁仲诃本来心情就糟透了,现在听着她这么说话,一个头两个大。
他其实不是没有办法解决这个事情,只不过,他的办法只能让他自己完完全全保全。
在军火库里偷渡军火的事情,他是交给别人来办的,还是七拐八弯的交代的,除非掘地三尺的细细的查,不然查到他身上,其实不容易。
他想要摘清,就得放弃一些人,比如说这位瑟瑟缩缩的小舅子兼表弟,比如在小舅子的生意里参了股的彭李岸。
虽然说彭李岸帮他通顺的办了不少的事,但是没有留下把柄啊。
虽然说小舅子兼表弟是极为亲近的血亲,但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
只要放弃了这两个,摘清自己很容易。
但是,彭李岸好说,小舅子兼表弟,想要劝的动家里人支持自己放弃他,真的很难。
毕竟,用自家老娘的话来说,那就是:
你表弟可是你舅舅的独苗,三代单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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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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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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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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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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