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秀娜也很沉得住气,慢慢的把一杯水喝完,才出了声,“阿花,你不想看见我,对不对?
咱们是朋友,你对我,还没你儿子对我热情。”
江瑛也拿着杯子,喝一口水,“这么多年过去了,都有了新的生活,不知道该说什么。”
杨秀娜叹了口气,“你现在的日子过得真好啊,儿子这么成才,还有了这么大的厂子,我就不行了,一把年纪了,还给人家当保姆,天天被人呼来喝去的。”
江瑛奇怪了,“我记得你跟我一般大,也是40岁,怎么就一把年纪了,这不是正当年吗?”
杨秀娜尴尬的笑了一声,“我不就是那么一说吗,阿花,你比以前会说多了。”
江瑛打断她,“以前的事不提了,我现在早已经不叫吕阿花了,我叫何宝珍,松年现在叫张胜,你别叫乱了。”
“是,”杨秀娜从善如流,“宝珍,以后就叫你宝珍了。”
据杨秀娜说,江瑛他们走后,盛和制衣厂后来被警察彻底接管,然后那块地方先是烧了一些东西,然后一直有人看管着,这些年才慢慢没人管,已经成了荒地。
在江瑛走后,和梁德彪摆酒席的张荷花也跑了,只剩下梁德彪和鲁秀凤。
鲁秀凤后来又气又急,生了一场大病瘫了,梁德彪也不管她,饥一顿饱一顿,身上生了好大的褥疮,活活的疼死了。
梁德彪后来娶了村里的王寡妇,两人搭伙过日子,生了一个儿子,现在十来岁了。
梁家屯没了盛和制衣厂,后来也没有新的工厂进入,只靠种地收入越来越低,村里的年轻人受不了,纷纷外出打工,杨秀娜也跟着出来做保姆,补贴家用。
杨秀娜再次羡慕江瑛,“宝珍,你现在真幸福啊!在你这厂子里打工,应该能挣不少吧?”
江瑛马上警惕了起来,她绝对不会将杨秀娜留在这里,这个女人,是条不出声的毒蛇,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咬人一口。
“挣不了多少,再说,这些活女人们干不了,太累。”
天晚了,江瑛安排杨秀娜到村里的招待所睡觉,杨秀娜推辞不去,“就在你这里凑合一晚就行了,去什么招待所,浪费钱。”
江瑛客气道,“我这里什么都没有,被子都没准备,屋子也不够住,去招待所方便,又能吃饭,又能洗澡。”
杨秀娜看着他们这盖得一排的大屋子不说话,收拾起自己的东西跟着江瑛走了。
回到家,江瑛把梁松年叫进来,“松年,你到底怎么遇到杨秀娜的,跟我说实话。”
梁松年跟她交代了经过,原来,梁松年去客户家拜访,上茶的人正是杨秀娜,她不知怎么认出了梁松年。
在梁松年出来的时候,叫住了她,跟他讲了梁家屯的事,梁松年对小时候的事印象不深,经她提醒,也想起来了。
没想到杨秀娜说自己在这里做的不开心,想来找江瑛,还没等梁松年推辞,她就跑到主家说了一声,拿着东西就跑出来,跟着梁松年回来了。
江瑛观察梁松年的表情,他内心里应该是开心的。
每个人都有家乡,都想回家乡,现在他不是刚离家时那个萧索的5岁孩子,而是一个事业有成的大好青年,杨秀娜的到来,让他有了可炫耀的对象,他有了一种衣锦还乡的感觉。
江瑛沉思片刻,决定将当年的事实告诉他,以免他认贼做亲,他们好不容易从那个地方逃脱,江瑛不想再掉下去,更不想和梁德彪搅合在一起。
在杨秀娜或者梁德彪拉拢梁松年之前,江瑛必须先把他拉到自己这一边,两人要同仇敌还。
松年,接下来,我要告诉你当年的一些事情,你要好好听。”
“妈,你说吧,我听着。”
当听到盛和制衣厂是个制毒工厂,母亲实际上是警察的线人时,梁松年睁大了眼睛,又听到说杨秀娜或者段慧慧可能是在后面告发江瑛的人,梁松年沉默了,深深的低下了头。
母亲的话,让他回忆起了小时候的日子,临走时父亲对他的辱骂,也让他羞愧愤怒。
江瑛说,“松年,我们现在不能放松警惕,这些年我没和警察联系过,不知道他们抓住了幕后黑手没有。
如果没抓住,那么一旦我们的地址透露出去,我们两个就可能会没命。”
梁松年没经历过这些,他的后背出了一层薄汗,那个东西他知道,人沾上了就完了,贩卖那些的人,也都是亡命之徒,踏上了这条道,就没有能回去的,最后都是个死。
他问,“妈妈,杨秀娜当年知道你是线人吗?”
“她当初应该怀疑我了,否则不会跟踪我,还有,制衣厂封闭之后,警察给了我5000块钱的奖励,村里人都知道,要是有心联想,就能猜出来。”
“那他们知道那是制毒工厂吗?”
“时间长了,多多少少得听说一点儿,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杨秀娜这个人不爱说话,但心里主意多,这么多年过去了,谁知道她变成什么样子了。”
越说,江瑛的心越沉甸甸的,“松年,我总感觉这个杨秀娜会惹出大事来。
你记住,不能让她在这里工作,如果她跟你借钱,或者想要在这里工作,你都让她来找我,我来处理,你不要应承她任何事。”
梁松年点点头,刚才遇见老乡的欢乐已经彻底没有了。
“妈妈,假如她告诉我爸爸,我爸爸找来了怎么办?”
江瑛说,“不必担心,当时带你走时,我跟你爸爸签了协议,已经恩断义绝。但找上门来,终究是个麻烦,你要有心理准备,梁德彪干的出来这种事。”m.xiumb.com
梁松年揉揉头发,“要是我不跟她说话就好了。都怪我!”
“不怪你,梁家屯两千多人,时间长了,总会遇到一两个,这无可避免。”
江瑛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梁德彪那里,杨秀娜这里都不是大问题,顶多要些钱,我们找找警察,给他们些钱,估计就能解决。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一种情况。”
“什么情况?”
“就是幕后那些人当初到村里暗访,他们跟村里人询问我们的去处,没人知道也就算了,他们找不到我们。
现在有一个人知道了,难保不会透露出去,那就麻烦了。”
梁松年也是担心这个情况,“咱们这么大的厂子,又没办法搬家,怎么办?”
江瑛也皱眉,一时没有头绪。
其实,这种情况还真让江瑛给说着了,从第二天开始,杨秀娜就开始一步步作妖,试探江瑛的底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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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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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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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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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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