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动声色加速脚步,低声开口:
“初雪,我有话要同你说。”
“我没兴趣听。”宋初雪步履不停,语调平淡。
“不听后悔!”
宋初雪放缓速度,扭头狐疑扫了他一眼。
严凌风唇角微杨,挑衅道:“怎么,是没兴趣听还是压根儿就不敢听?”
“有什么不敢的?”
宋初雪拧起眉角,“说吧。”
话音一落,那男子就到了两人跟前,唇角含笑,望向宋初雪:
“宋小姐,不知……”
“她没空!”严凌风低斥打断,冷冷斜了他一眼,“我们有事要谈,没看见么?”
目光里透露出几分厌恶,仿佛在说:“一点儿眼力见也没有,眼睛不用了可以挖下来喂野狗!”m.xiumb.com
那男子蹙眉,用眼神询问宋初雪。
宋初雪点点头,那男子暗自忿闷瞪了严凌风一下,只好退开了。
严凌风眉毛一挑,挑衅瞪回去。
对方并未走远,隔着两棵腊梅树关注两人。
严凌风语气有些吃酸,视线眺向远处:
“这里有狂蜂浪蝶之徒,不方便说,我们去那边。”
鄙夷乜了他一眼,宋初雪忍不住讽道:
“狂蜂浪蝶,你在五十步笑百步么?”
“嗯,我也是狂蜂浪蝶。”
听出她话里的嘲讽之音,严凌风丝毫不恼,慢悠悠领着她离开腊梅林子,一边偏头冲她笑,后半句话躬身低沉下去:
“但我的狂浪只对你一人。”
他声音不似平日清悦,而是轻微低沉,似是自嘲,又似表白。
宋初雪步伐一滞,冷下脸:“好了伤疤就忘了疼是吗?”
“我认错。”
见她停下,严凌风忙改变态度,朝她长身一揖,很有自觉退离了一步。
宋初雪审视着他的脸,“其实,我们之间本也没什么好说的,你走吧。”
她反应过来,方才自己是被他的话套进去了,竟跟他出了林子。
想到此,她转身就要离去。
“初雪!”严凌风急步挡住她去路,目光有些哀伤:
“难道我们之间非要这样横眉冷对的么,你不喜欢我,也不喜欢赵霖,为何要如此偏差对待呢?”
宋初雪抬头,清澈的眸子里划过一抹诧异。
“赵霖都告诉我了。”迎上她视线,严凌风软下语气:
“初雪,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难道这也不行么,你对待赵霖也如此么,倘若你对他也这样冷淡,那我心里会好受一点儿。”
他一双凤眸含哀,幽幽盯着她的双眼,面上表情不改,心里却已不由自主翻起了醋浪:
明明你对一个才认识的男人也能和颜悦色的,为什么面对我时,就要这样厌恶疏离?
宋初雪最受不了他这种眼神,好像她欺负了他一样。
到底是什么话,让他这么紧张,一而再坚持要她听,还扬言不听后悔。她忽然被勾起了好奇心。
她错开一步,目光望向远方:“那……你到底要说什么?”
见她态度松缓下来,严凌风心下一喜,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又慢悠悠踱迈步伐。
宋初雪跟着他走,走了好一阵儿也没见他停下,不得不开口问:
“严大夫,你到底要走去哪儿?”
严凌风抿唇笑,走去哪儿已经不重要了,其实压根儿也没什么重要的话要对她说,他很珍惜和她这样信步闲散的独处时光。
日光正好,风也温柔下来,冬日阳光最是可爱和煦,照在身上有种被拥抱的感觉,很温暖。
他余光落在她脸上,阳光下她浓密的睫毛根根分明,染上一层浅淡金芒,他和她都浸润在阳光的拥抱中……
他思绪不禁飘远了,回忆起那晚他不顾一切抱住她,心底害怕失去她,害怕得整个人发抖,但她身上很暖,那是一股再凛冽的寒风也吹不散的暖。
虽然后来他被人拉开,怀里空了,但拥抱她的感觉,早已被镌刻到心里去。
他突然很想抱抱她。
宋初雪后退两步,和他并肩,转头发现他仿似云游天外,目光放空,唇角含着抹诡异的笑……
她忍不住拍了他一下,把他的魂儿拉回来,“再不说话我走了!”
这人怎么走在路上也能出神……
严凌风神情恍惚了下,下反应停住脚步,望着她。
“初雪。”他轻叹一声,选择坦白:“其实我没什么话,只是想和你走一走……”
蓦地,他目光越向她身后,看向远处一个阴魂不散似的身影,表情不悦:
“那狂蜂浪蝶怎么还跟着我们!”
宋初雪转头,那人注意到两人投去视线,远远的招了招手。
“也许找我有事。”
宋初雪想起那男子在腊梅林里似乎想对她说什么来着,只是被严凌风中中途打断了。
“既然你没话要说,我也不浪费时间了,以后别这么无聊。”她也不会上当了。
她丢下一句话,转身欲要走向那男子。
“我无聊,那个人就不无聊吗?”严凌风冷下脸,攥住她手腕:“他和我的目的一样,只不过想引起你关注罢了。”
“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宋初雪有些不耐烦了,用力甩开他手掌:
“严大夫,有些话我真的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了,只会让彼此关系更疏远难堪,何必呢?”
“是和我没什么关系,我也没资格管你和别人怎么样……”严凌风胸腔里猛地堵了一团棉絮,不上不下卡在心脏位置,闷得他发慌。
他目光哀怨,牢牢抓住她手腕不放:
“可是初雪,看见你对别的男人好,我心里很难受,从前看你和赵霖,现在又要看你和别人……”
宋初雪无心听他发疯,用力甩动手臂:“你放手!”
远处那人似乎发现了这边的争执,犹豫片刻,疾步朝两人方向奔来。
严凌风目光凌厉一闪,松开她腕部,却不给她机会离开,立马扽住她一条胳膊,身影一闪,钻进了路边的花坛小径。
小径通幽,两旁树木高大,尽管有的树落光了叶子,树干仍旧笔挺粗壮,巧妙挡住了那人追踪的视线。
等人匆忙赶到,小径里的分叉小路纵横交错,来人一时间竟迷了方向,有些气急败坏,不知该先跨哪条腿、选哪条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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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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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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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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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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