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承……陆锦承……”
顾芝芝见他转身融进人潮里,慌忙出声喊他,一边拨开人群企图向他靠近。
陆锦承余光睨了她一眼,有意放慢脚步,在街边被她扯住了衣角。
她神色焦急:“锦承,你别走……”
“放手!”
陆锦承沉着脸色低斥,垂眸定定瞥着她捏在自己衣角上的手指:
“不是说以后再也不想看见我了……”
顾芝芝一阵脸热,手指却悄悄紧了几分,将他一整片衣角都抓在手心,轻声道:
“我不该口是心非说气话,我喜欢你,怎么会不想看见你……”
没想到她态度如此顺软,陆锦承一怔,猛然转身背对着她。
紧绷低沉的脸色正慢慢倾泻出笑容,唇角弯起,无声偷笑……
但他突然转身的动作,在顾芝芝眼里变成了怒气冲冲不想面向她,她顿时有些无措,忙绕到他身前。
余光察觉到她靠过来,陆锦承瞬间变脸,眼神冷若冰霜,默默盯着她。
目光对撞在一起,顾芝芝微微吸了一口气,道:
“锦承,我……白天是我一时气在头上,有些钻牛角尖,让你担心找了我那么久,对不起……”
她手指紧张地搅着他的衣服,生怕他离开,也不顾是在人来人往的街边,就这么站在他面前认真和他道了歉,将自己白天的心情说了出来——
她实则并不是不相信他,而是介意他不坦诚,又确实亲眼见着那女人扑在他怀抱里,心头纷乱如麻,心情实在太糟糕……
他墨眸落在她被寒风吹得微微泛白的脸上。
看着她唇瓣一翕一合,陆锦承心里的气忽然全都消失了,耳边的喧闹声仿佛一下子远去,她的声音清晰而低缓传入他耳里。
他微微抿唇,整颗心顿时软成一片:
“我也道歉,明明答应过你有任何事都不会再瞒你……无论你信不信,我心里始终只有你,想的也只是不愿让你眼见心烦,绝无异心!”
他脸色缓和了几分,俯视着她低声吐露心声。
顾芝芝眼眶微酸,忙不迭点头:“我信你的!”
两人注视着彼此的脸,将心比心,互相尝试着站在对方的角度换位思考,横在两人心里的矛盾点正逐渐化解崩折……
就在这时,突然一群人乌泱泱奔跑过来,肆意冲撞着街上的行人。
“当心!”
陆锦承眉峰一紧,手臂倏地将她揽入怀抱,抱着人倒退了几步,退到一间铺子屋檐下。
顾芝芝猝不及防,下意识抱着他腰部,趔趄了几下后站稳脚步,一扭头,那群跋扈张扬奔跑的人恰好从他们方才的位置上撞跑而过。
街上行人被撞得七倒八歪,纷纷气歪了鼻子,指着那群人的背影怒斥,场面一时凌乱不堪。
伏在他温厚的怀抱里,顾芝芝收回视线,暗暗庆幸他们及时退开了,在他怀里抬起头,望着他的脸,杏眸里闪烁着屋檐下烛火的光芒碎影:
“锦承,你……不生我气了……”
“谁说的。”陆锦承垂眸瞥了她一眼,迅速将她推开,偏过脸忿闷道:
“我担忧了你一整日!”
他甫一将自己推开,顾芝芝立即感觉包裹在身周的暖意迅速消退,身体有些发冷。
“那你要怎样才消气原谅我?”她慌忙绕到他正面,仰起下颌道:
“锦承,是我钻牛角尖,是我错了,我向你道歉。”
陆锦承再度转身侧对着她,斜斜睨了她一眼,语气闷闷道:
“说出去的话等于泼出去的水,你说眼瞎才会喜欢上我……”
话音刚落,他心里不禁又悄然漾起丝丝委屈,她说过的话言犹在耳,心仿佛被刺了一下似的。
“是我不好,我被火气蒙住了双眼,说的都是反话……”
顾芝芝食指轻轻勾住了他尾指,轻声道:
“反话的意思就是,你长得这么好看,对我又那么好,我上辈子不知修了多少福气才把眼光练得这么好……”
顾芝芝边观察着他的脸色,手指一边顺着他指骨慢慢往上攀岩,顷刻间握住了他整只大掌,一顿彩虹屁对着他猛夸。
陆锦承仿佛有一只小太阳,刹那间整个人阳光灿烂,心里乐开了花,脸上的冰冷神情几欲崩不住了。
默默感受了好一会儿她小手握住自己的温软,随后,他咬咬牙将手抽了出来:
“哼,谁知道你现在是不是又口是心非?”
话落他立即背过身去,唇畔偷偷绽开一抹笑。
顾芝芝皱眉,神色无措,好话说了一箩筐,他还是生气怎么办?
正愁眉不展,她目光倏然看见街上有一个挎着花篮卖花的小姑娘,杏眸一亮,低声道:
“你等我一会儿。”
说罢,她步伐匆匆追进人群里,找到那卖花的小姑娘。
顾芝芝略看了一眼花篮,便指着篮子里剩余的花,道:
“这些花我全要了。”
小姑娘年岁不大,一晚上挎着花篮累得两条胳膊都酸了,突然听见有人要将花全买了去,不由得脸上露出喜色,有些不敢置信问:
“姐姐真的要买光了这些花吗?”
“要!”顾芝芝神色坚定:
“快些!多少钱?”
她很焦急,陆锦承还在街那边等着呢,还在气头上若是等久了他可能不耐烦又要离开了。
见她如此焦急,小姑娘不敢多问了,急忙扯了两根紫色丝带将花捆成一束,眉眼弯弯笑道:
“姐姐,丝带要不要,今儿灯花节,你看街上那些才子佳人手腕上都绑着呢。”
顾芝芝闻言,举目扫视了一遍路人,果真不少人手里都绑着丝带,走起路来丝带和衣裙飘飘然然,尤为好看。
“好,来两根!”
顾芝芝拿着一捧花和两根丝带,转过身时下意识举起手里的花束朝那边的陆锦承挥了挥。m.χIùmЬ.CǒM
可是。
她甫一抬头,倏忽便看见陆锦承被几个年轻女子围住,有的要给他献花,有的拿着丝带朝他晃悠,想要系在他手腕上!
顾芝芝双眉登时皱了起来,快步走过去,一把将手里的花束塞到陆锦承怀里,笑靥如花:
“夫君,久等了,我们走吧!”
说完,她态度亲密挽起陆锦承的胳膊,站在他身旁,目光淡淡从几个女子身上一扫而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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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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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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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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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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