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精神略恢复了些,已经勉强能探进空间了,可是,想要拿出物件来,仍以失败告终。
强行试了两三次,顾芝芝感觉身体愈发虚脱绵软了。
她暗暗焦急,表情不由自主泄露出一丝烦躁,被吴庸捕捉进眼底。
“你是不是想逃?”吴庸冷嗤一声,视线鄙夷睨着她:
“别费劲了,这些麻药是我特意寻人制的,解药要分两次服用才能彻底解去麻醉,否则,六个时辰以内你休想能逃出我的掌心。”
他笑得邪恶,一边恶狠狠瞪着顾芝芝,一边将手中的瓶子倾斜。
一粒药丸从瓶子里落了下来,滑到顾芝芝身侧……
顾芝芝心头一动,微微睁大双眸,还未等她想办法将那粒药丸据为己有,一只大脚就伸过来,压在药丸上面,用力碾磨了几下,再移开时,药丸已被踩得稀碎。
眸底光芒悄然黯淡了下去,顾芝芝撇开了视线,表情无悲无喜:
意料之中,吴庸已经给她喂了一粒解药,怎么可能会蠢到让她有机会碰另一粒……
没在她脸上看到绝望,吴庸很失望,他目光一厉,突然抓住顾芝芝捆在身前的双手,匕首对着她食指指尖一划。
“我不会让你死得那么痛快!”他眼底闪过疯狂,嘴边笑容扩大,唇上的胡须一颤一颤地抖动着:
“都说十指痛归心,我很好奇这句话的真伪,你死之前替我体验一把吧?”
一边说着,他刀锋在顾芝芝十指指尖上挨个划出血痕。
鲜血渗出,很快就将她腹部的衣衫染红。
顾芝芝手指疼得如针扎过,动脉仿佛跃上了指头,在指尖一跳一跳蓬勃哀鸣,疼痛顺着血管往身体里蹿流,渐渐和她心脏的跃动节奏一致,一抽一抽的。
她咬着齿关,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眨眼间决堤涌出,顺着她侧躺在地的姿势,滚入她鬓发里,鬓发来不及渗透吸取的,便尽数滴落在车板上。
吴庸变态地用舌尖在刀锋上轻轻一舔而过,故意笑问:
“告诉我,疼不疼?”
“疼。”顾芝芝心里恨得咬牙,嘴上适时示弱,轻声啜泣:
“十指……真的痛归心!”
吴庸嗤笑一声,满意了。收起匕首,他撩开车帘看了一眼外面。
风仍旧在虎啸山崩似的,可雨雪总算停住了,天地间白茫茫的,远近的地面覆盖着薄雪,被雪又被雨水冲刷打散,看起来脏兮兮的……
道路更显泥泞,可路还得继续赶。
车帘子落下,顾芝芝被塞回了麻袋里,十根手指头扔在汩汩流着鲜血,她咬牙,全身力气都集中在双手上面,一点一点往身下挪。
方才被放出麻袋,借着光芒,她注意到自己的褡裢没有被吴庸夺走,就斜斜垫在身下。
里面看似没有任何利器,只有一些零碎的日常用品,可那两盒胭脂水粉的小铜镜,是可以自由拆卸的,只要能打开其中一盒就行……
目前她意识进不了空间,可全神贯注慢慢努力,绵软的四肢还是能轻轻挪一挪的,比方才口不能言的状态好多了。
马车摇晃了好一阵儿后,再次成功前行。
顾芝芝心焦如焚,冷汗频频,过了一整夜,不知陆锦承那边怎么样了,绝不能让吴庸带自己回京城坏事!
无数次挣扎后,带血的手指终于轻轻挑开了褡裢口,慢慢探入。
突然,马车狠狠颠簸了一下,急停下来。
顾芝芝身体一掼,侧躺变成平躺,手臂撞到了车壁。
她微微张唇轻喘,心里恨恼,好不容易才伸进褡裢里,这一撞,又要重新来过了……
这时,耳边蓦地听见一阵“哒哒”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像是有好几个人策马急急奔过,刹那间和马车擦过,远去。
等马蹄声彻底停下来后,外面的吴庸才再杨起马鞭。
顾芝芝缓缓咬了下舌尖,口中和指尖的疼痛让她直吸冷气,成功翻过身来,手坚持不懈伸进褡裢。
花了不少时间,她终于将软绵无力的手抽出来,带出两盒胭脂。
留下一盒,另一盒,开始拼尽全力,用双手把它蹭出麻袋扎口。
吴庸笃定她逃不了,方才只是用手匆匆抓着麻袋口旋拧了一把,并没有用绳索扎紧,而顾芝芝此刻脑袋对着车帘子的方向。
虽然缓慢,但胭脂盒子总算被她推出了马车,扔在了道路上。
她内心激动,接下来就开始全新对付另一盒胭脂,欲将小铜镜片从里面取出来。
这一阵折腾下来,她已经汗水涟涟,里衣黏糊糊贴在肉上,被寒冷的天气一激,冰得她身体微微哆嗦。
和动用意识不同,她咬牙坚持了这么久,发现身体那种虚脱无力感非但没有加强,竟还褪减了少许,双手挪动的速度不知不觉快上了一丁点……
这个发现让顾芝芝激动不已,她暗暗一鼓作气,愈发专心致志。
旭冬镇和京城相距不远,驾车来回一趟用不了多长时间。
吴庸抬头,见着前面高高的城楼,忍不住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将马车停在路边,跳上了车厢。
与此同时,陆锦承带着几个随从快马加鞭,也赶到了酱坊。
得知顾芝芝并没回酱坊,他脸色蓦地一变,迅速命令带来的随从配合酱坊里的护卫等一切人手去找人。
安排妥当后,他立刻翻身上马,朝昨夜两人宿过的破庙赶去。
骏马风驰电掣,寒风呼啸刮过,身后黑色的大氅被风高高卷起,飘在马屁股上方。
打马到了破庙,陆锦承一脚踹开虚掩的庙门,发现地上的灰烬被人刻意踢散,那张横在庙中央的神台上,放着三根树枝。
他抬手捡起那树枝,冷峻的眉峰愈发紧蹙在一起。
这是他和顾芝芝约好的暗号,若是神台上有三根树枝,篝火灰烬被踢散画出一个圆圈,便表示她一夜平安,已经离开了破庙往酱坊去。琇書蛧
可是,她人并不在酱坊,这就表明她很有可能天亮后又遇到了意外……
“芝芝——”
陆锦承心跳节奏骤然慌乱了起来,口中低喃着她的名字,跃上马背,往大道上折返去。
“你到底在哪儿?”
他内心懊悔万分,昨夜真是昏了头,就不应该将她独自一人留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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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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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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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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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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