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青就是陆锦承派遣过来保护她的暗卫之一,只不过他从未现身过。
顾芝芝反应过来后,眉心微微揪起,追问道:
“长青,你是不是知道内情,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长青右手握着一把短剑,剑鞘尾端微微向上勾,虽短却十分厚实古朴:
“是他们自作孽。”
“‘他们’是谁?”
顾芝芝双目闪过惊疑,有心想多问他几句,但长青抛下这句话后,就面无表情抽身往街旁走去,仿佛一个问路的普通人。
他长相和身量都不出挑,衣着也是醉常见的灰褐色,很快便融入不远处的行人之中,停在一个小摊前低头,佯装挑货品。
顾芝芝困惑重重,心里终究放心不下,还是决定亲眼去鸣鹤楼看一眼……
鸣鹤楼门口,一群路人围在大门口前,有的人仰头踮脚,有的低声交谈,热闹非凡。
倏然,一辆马车停在门前,车厢内跳下一个俏丽的年轻女子。
她仰起脸,视线穿过高高的二层凭栏,落在临廊而坐的两个男人身上,片晌,提裙飞快跑进鸣鹤楼里。
身后一个小丫鬟神色焦急,张口欲喊,可看了一眼围在门口的行人,咬了咬唇,无声紧追了进去。
赶到鸣鹤楼,顾芝芝远远看见这么多人围着,脸色不禁然一紧,心脏又悬了起来,立即加快脚步奔进酒楼里。
“李掌柜——”她运气不错,才跨过门槛就看见了掌柜,急忙压低嗓音道:
“可否借一步谈谈?”
说话间,她余光扫见几乎满座的酒楼大堂,脸色瞬间由焦急转为疑惑:
不是酒楼出事了吗,为什么鸣鹤楼里面瞧着一点也没受影响?
她来送过几回酱料,李掌柜认出了她,见她表情忽而焦急忽而迷茫,抬起右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将人往偏间引去。
跟着李掌柜走时,顾芝芝隐隐听见食客们好像低声谈论着什么人,但她正为自己酱铺的事烦着,没有留心认真听,步履飞快经过拐角,跨进偏间里面。
她开门见山道:“李掌柜,我听说京城好些食肆酒楼都出了事,实不相瞒,我酱铺也来了捕快,带走了一些酱料做例行检验,我看鸣鹤楼门口也围聚了人……”
话没说完,李掌柜便知道她想打探些什么了,抬起手在半空压了压,笑道:
“姑娘稍安勿躁,这件事我知晓了,但是我们鸣鹤楼对食物把控一向严格,每日的菜蔬肉类都必须是新鲜订购的,那档子事与我鸣鹤楼无关,我相信和姑娘家的酱铺子也不会有太大关联……”
他话说得取巧,把鸣鹤楼和食客中毒一事剥离开,谈到顾芝芝的酱铺时,却没有把话说死。
然而,顾芝芝就站在他面前,一双杏眸一眨不眨观察着他的神情,将他话里的语气和表情两相结合,显然李掌柜也是知道些内幕的,只是他也闭口不谈,和长青一个态度。
顾芝芝眸光微闪,心里无奈叹了一口气,换了种问法:
“那门口围着的那些人……”
“姑娘大概跑得急,没注意到门口那帮看客们,实际上不是聚众闹事,而是看二楼那两位呢。”
李掌柜竖起食指,往上指了指,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楼上的人怎么了?”顾芝芝眉角拧起,被他说得越来越糊涂了。
“你出去听听就知道了,大家都在传呢……”李掌柜抬了抬手,示意和她一同出偏间,神神秘秘念叨道:
“这宣平侯世子身上的传言可太多了,也不知是真是假,上回还传闻他要当一辈的瘸子呢,这不,人家现在两条腿好着呢……”
闻言,本来低着头的顾芝芝眉心一跳,猛地抬头看了李掌柜一眼,欲要张口询问时,两人已经回到热闹的大堂。
李掌柜朝她摆了摆手,压低声音,好心提醒道:
“姑娘,祸从口出,你若是好奇,就在这儿听上一耳朵,咱们可别掺和,老实本分做好生意便好。”
顾芝芝咽了咽喉咙,双目灼灼望向通往二层的楼梯,同时竖起耳朵听食客们低声交谈——
“我说,方才追上去的那女子,不会是那两人中之一的思慕者吧?”
“不用猜我都能想到上面现在在发生着什么,啧啧,意中人竟是个断袖,大剌剌陪情郎来鸣鹤楼对弈,一坐就是大半日,小姑娘知道了可得不伤心么,这不,特意跑过来质问上一番……”
顾芝芝转头,见到说话之人捏着酒杯,摇头晃脑,说得有板有眼的,其余人竟不追究真相如何,一个劲儿地点头附议……
她眉心微蹙了起来,又听见另一人低笑道:
“打个赌,那姑娘下楼时会不会哭花了脸?赌一坛子花雕如何?”
“赌就赌!”同桌的几人立刻附和。
另外一桌人问道:
“不对,我怎么听闻前几日秋狩时,那侯府世子才当众从火场里抱出一个女子,怎么现在变成断袖了,莫不是你们这些酒聊子在胡言乱语吧?”
话音落下,大堂里稍稍安静了片晌,很快,又有人接上了话,应道:
“这位兄台,你也说是从火场里,兴许他当时是在救人吧,这救人之事,哪管得上男女?”
“不不不,我怎么听说,他从火里抱出来的就是一个男人呢?只不过那男人生得瘦小些,被人误认为是女子。”
“你们都胡说八道什么,秋狩时自有侍卫仆人救火,哪用得着他一个侯府世子亲自去救火,这你们也信,我说诸位的脑子都用来下酒了吧?”
话音落下,大堂里立即低笑声一片。
顾芝芝双手微微攥紧,在宽大的袖口下握成了拳头,听着这些酒鬼在瞎编乱造,她心头一阵无名火起。
就在这时,楼梯处传来了脚步声,在场所有人都下意识噤了声,目光“唰”地一下,整齐投向楼梯口。
“咚咚咚——”脚步声不疾不徐。
下来的却不是女子,而是一个夹着托盘的店小二。
众人脸色瞬间失望不已,朝着店小二嘘声四起。
店小二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有食客问:
“小二,快给我们说说,这楼上的情况,那女子有没有哭?”琇書網
鸣鹤楼二层。
陆锦承和严凌风正面对面坐着,中间隔着两张小桌,一张摆放着棋盘,一张摆着酒具。
而桌子旁边,前后站着两名年轻女子。
“陆世子……”秦宝仪眼底紧张盯着陆锦承的侧脸,踌躇良久,终于问出了她心里最想问的话:
“他们说你有龙阳之癖,你到底是不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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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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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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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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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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