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顾芝芝偏头,目光盈盈盯着他,问道:
“要说什么?”是结束冷战跟她和好么?
目光和她一双水眸对视上,陆锦承心里暗自纠结烦躁,要说的话到了唇边,却突然紧张得不敢轻易开口了。
见他只怔怔地望着自己,久久不说话,顾芝芝也不急。
她望着那张冰冷的面具,面具上还沾着少许水珠,晶莹剔透,缓缓滑落到面具下沿,沾湿了他的脸颊,她心一动,伸出手指,轻轻从他面具下沿一擦而过,目光闪过几分讥诮,笑问:
“我有些好奇,你睡觉时也会一直戴着面具么,长雨……”
‘长雨’二字她喊的意味深长,话里隐含讥讽。
他就这么防备她,生怕她认出他来?
陆锦承心猛地一揪,大掌攫住她的小手,“你……”
他气急,胸口微微起伏,咬了咬牙关,再也忍不住,将心底的话全倾了出来:
“芝芝,在你心里究竟是长雨这个人重要,还是陆锦承?”
他嗓音微哑,手掌缓缓收紧,将她的小手紧紧包握在掌心里,他掌中带着沐浴后的微湿,冰凉一片。
顾芝芝皱眉,勾了勾唇,心里觉得讽刺,反问他:
“你希望我心里装着哪一个,是长雨呢,还是陆锦承?”
他就这么喜欢演戏是么,明明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两个身份都是同一人,为什么却要一遍遍问她,想看她是不是会变心?
她若是变心,他会如何做,是会摘下面具嘲笑她,然后甩掉她,还是怎么样?
想到此,顾芝芝脸色微微冷了下去,嗓音清清泠泠,决定和他飙演技:
“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全都要!你和陆锦承两人,哪个我都爱,长雨,我这么说你明白了么?”
她忍着疼痛,缓缓挪到床沿,双腿从被褥下露出来,垂到床沿,手指轻轻覆在他薄唇上,沿着他的唇部轮廓缓缓描绘着。
她指腹带着暖意,或轻或重按在他唇上,说出口的话轻飘飘,简直将陆锦承的心脏从胸口里挖出来狠狠地摔在地上践踏!
他心口一疼,眼眶微微泛起红意,捏住她小手的手掌,力道情不自禁暗暗加重。
“嘶——”
顾芝芝眉心收紧,却狠狠咬着牙忍着,目光迎视上他的双眸,和他直视:
“怎么,这个答案不满意?”
手上的疼痛让她嗓音微微颤抖,她强扯出一抹轻笑,继续道:
“那我换一个回答,我心里只爱长雨一个……嘶……”
话音刚落,他手掌攥得更紧了,顾芝芝眉心狠狠皱在一起,小脸疼得惨白。
怕伤着她,陆锦承缓缓松开手掌,胸口仿佛被捶砸过万遍,心脏碾压成无数碎片,心疼得几乎呼吸不了。
“砰!”他站起身,后退时撞到了凳子,步伐微微踉跄,退到了桌边,墨眸落在她脸上,目光一片凄然。
“顾芝芝……”他抬起手掌,捂住胸口,忍着心脏无声的锤炼和剧痛:
“到底哪一个才是你?”
明明前几日,她和他才在郡主府见过,她那时吻着他,抱着他,亲口答应过他,为什么现在,他不过是换了个身份站在她面前,她却也像换了个人似的,答案轻佻变幻。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她是这样的一个人么?
顾芝芝目光冷冷盯着他,看他受伤心碎的神情,心像针扎一样难受,同时又觉得讽刺不已。
“很难受吗?”她推开盖在身上的被子,咬牙忍着疼缓缓站起身,鞋子被他方才无意间踢开了,她赤着脚一步一步走向他,仰起小脸,望着他脸上冰冷伪装的面具:
“你骗我千次百次都可以,我只要骗你一次,你就受不了了?”
她走到他身前,双手抓紧他衣襟,将他扯着弯向自己,目光逼视向他。
陆锦承呆怔住,裹在身上的外衫被她扯乱,露出底下的结实胸肌,他皱紧眉峰,垂眸和她对视,面具下的脸露出了疑惑:
“你说什么?”
他有些讶然,正要追问下去,顾芝芝却张开唇瓣,重重对着他的薄唇啃了一口。
“唔……”
她齿关轻轻碰撞在他唇上,陆锦承疼得倒抽了一口气,几乎瞬间,舌尖便尝到了一股淡淡的腥甜。
他困惑不解,被她热烈啃吻着,又有些慌乱无措,大掌按在她纤瘦的双肩上:
“芝芝……唔……”
才开口,下唇又被她报复性咬了一口。
陆锦承急忙偏过头,顾芝芝的唇瓣便印在了他下巴上,她双眸一冷,猛地将他推开,表情压抑着恼意:
“陆锦承,你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
陆锦承后腰重重撞在桌子上,耳边听见她的话,神色猛地一滞,双眸不敢置信睁大。
“芝芝……”他震惊,下唇传来微微刺麻的痛感,嗓音沙哑颤抖:
“你方才……叫我什么?”
见他慌里慌张地靠近,走到她身前,顾芝芝眸底划过一抹冷嘲,一字一顿道:
“陆锦承,要是我不拆穿你,你打算要骗我一辈子么?”
说完,她猛地抬起手,摘掉他面具,“啪”地一下狠狠扔在地上。
面具被他摘掉,陆锦承一脸错愕震惊,心脏像被一下击沉,坠入深渊,复而又似照进了万丈阳光,心内情绪复杂,又震惊又欢喜:xiumb.com
“芝芝,原来你……”
原来她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么?
那么,是不是说明,她心里根本没有‘长雨’,始终如一都爱着他一个!
他伸出手掌,想握住她的手,顾芝芝却厌恶气恼地后退了两步,脚后跟不慎撞在歪倒的凳子上,被绊了一下,双腿动作一大,腿内两侧的伤口立刻传来钻心的痛。
她表情痛苦,将要摔倒时,他及时伸出手臂,将她揽到怀抱里,弯下腰将她抱起。
“小心些……”他哑声开口,缓缓将她抱向床榻。
顾芝芝嗤笑一声,唇畔掠过讥诮:
“陆锦承,你演技真好,我都快分不清你到底是真关心我,还是假惺惺在装模作样!”
冷战了一路的是他,现在被她揭穿谎言了,就敷衍了事,一个解释也没有么?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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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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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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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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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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