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还要服药?”顾芝芝表情一凝,心下悄悄紧张,疑惑问:
“他身体不是已经痊愈了吗?”
陆锦承垂眸盯着她的小脸,薄唇倏地轻轻翘了翘:
“不用担心,那些药只是为了让他外表显得虚弱病态而已,实则对身体并无太大影响。”
顿了顿,看她依然持怀疑态度,他又补充道:
“至于他为何要这样做,涉及朝堂之争,原因暂时不能告诉你,否则你会有危险。”
顾芝芝睨了他一眼,目光微微垂敛,落在他唇上:
“他是服了药,那你呢?”
他的薄唇几乎没什么血色,近看之下,也隐隐露出几分病态。
“我……”陆锦承清了清嗓子,撇开脸,面具下的双目微微闪烁:
“天气一热就会这样。”
“真的假的?”
顾芝芝半信半疑,低声警告道:
“姑且信你们一回,你回去告诉他,下次有事可以和我沟通,若是不方便直说,侧面提示一声也行啊,我又不是不通情理之人……”
陆锦承心一喜,语气不由自主轻快了几分,勾起薄唇问:
“你肯原谅他了?”
话落,她眉角微拧,有些闷闷道:
“这是两码事,我理解他的处境,不代表我也理解他纵容旁人奚落嘲笑我。”
他起身,走到她面前,低声道:
“那我代他向你道歉,可好?这件事是他做得不妥,要打要骂随你,我绝不还手。”
他语气诚恳,隔着衣物轻轻捏起她的手腕,就要往自己胸口砸。
顾芝芝急急抽回手,从石凳上起身,倒退了几步,离他远远的,蹙眉道:
“你这人真奇怪,做错的又不是你,我打你骂你有什么用,何须你来替他道歉?”
陆锦承:“……”就是我!琇書蛧
隔着几步距离,两人目光交汇在一起,一朵乌云被风推移过来,遮挡住了阳光,光线稍暗了暗,风立时变得凉爽了许多。
一滴雨点意外落在顾芝芝鼻尖上,溅起小小的水花,她下意识抬起头,脸颊顿时接触到从天空飘落下来的一片凉意。
豆大的雨点砸落下来,触碰到皮肤,她整个人猛地一惊,连忙拔腿跑向晾晒的竹匾:
“下雨了,我的豆子!!”
院里晒着一匾匾豆子,若是被雨水泡过,恐怕全都得坏掉。
陆锦承长腿一迈,几步越过她,一手端起两个竹匾,大步流星走进离得最近的柴房里。
多亏了他,两人折返了三四回,便将竹匾全部挪到了柴房里,豆子没被淋湿多少。
救完豆子,顾芝芝从柴房里扯出一匹长长的油布,跑到墙根底下,让陆锦承帮忙抖开,一铺,将酱坛子严严实实盖了起来。
站在堂屋屋檐,顾芝芝视线望着从天上垂直下来的雨帘,有些庆幸:
“谢谢!”
陆锦承侧眸,双目蓦地悄然划过一抹炙热,忙背过身去:
“去换件衣裳吧,当心感染风寒。”
察觉出他话里有些不自然,顾芝芝顺势低下头一看,发现自己衣衫被雨水打得半湿,黏在皮肤上,身体的曲线若隐若现……
她脸颊微微一热,急忙转身跑去卧房,将身上的湿衣裳脱下来,拿了帕巾匆匆按压了湿发一遍,才踏出房门。
他还站在屋檐下,听见身后的脚步声,缓缓转过身。
两人目光在半空中相撞,顾芝芝望着他,眸底忽然闪过一抹熟悉感,双脚方向一转,搬了张木椅出来,放在他身边,道:
“你坐这儿……”
陆锦承没有推辞,依言坐在木椅上,他的衣裳也湿了一大片,坐姿端正,乍然看去,能隐隐看出他藏在衣服下的精壮身躯。
顾芝芝悄悄倒退了几步,盯着他的背影上下扫了几眼,双眉逐渐蹙了起来。
先前不待见他,从没认真打量过他,如今仔细瞧了一遍,她开始觉得他的背影有些眼熟了……
她目光灼灼,一瞬不瞬盯着他,陆锦承早有察觉,忍了片刻,终究忍不住转过身,低声问:
“看够了么?”
偷窥被抓包,顾芝芝心脏一跳,急忙收回视线,走到屋檐下,转移话题:
“忙了半日,饿了,我去小厨房煮晌午饭。”
说完,回屋取了蓑衣披上,飞快跑向了小厨房。
陆锦承望着她奔跑的背影,眸光微微一暖,薄唇不由自主往上轻扬。
小厨房。
早上包了不少生馄饨,洒了一层面粉防粘,放在陶盆里,顾芝芝烧了一锅水,下了两人份的馄饨,眼睛盯着灶火,思绪飘远。
他的背影,为什么和陆锦承那么像?
认真想想,仿佛,他们两人的身高也是差不多的,但是说话的声音不太一样……
锅里冒出大量热雾,馄饨下锅,在开水中翻滚了片刻就熟了。
顾芝芝探出脑袋,望了望天空。
只是一阵过云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天上的乌云被阳光冲散,地上的浅水洼映照出一片灿烂耀眼的金光。
“喂,过来!”顾芝芝杨高声量,朝屋檐下的人招了招手。
陆锦承站起身,大步迈向她。
他峻拔的身躯挤进了小厨房,厨房里立时感觉逼仄了不少。
顾芝芝指了指放在托盘上的两碗馄饨,唇畔含笑:
“帮忙端进堂屋。”
陆锦承颔首,微微俯下身,只是手指才触到托盘,余光便瞥见她突然伸出手,要掀他的面具。
他警觉性高,一侧身,便闪避开,大掌反手将她纤细的皓腕捏住。
“做什么?”他语气清冷了下去。
他们之间的关系才刚缓和了一些,倘若被她发现他假扮成下属接近她,她肯定会更气愤……
顾芝芝对视上他一双深邃漆黑的眸子,毫不避讳,直言道:
“你面具戴着不闷吗,我帮你摘下来!”
说罢,另一边手也朝他伸了过去。
登时,她两只手都被他大掌牢牢钳制住,她双臂被迫横向两边分开,两人距离贴近,他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目光炯炯!
“你放手!”顾芝芝皱起眉毛,使劲抽了抽自己双手。
“不放!”
她立马认怂,泄气道:
“好了好了,不摘就不摘,你放开我吧,馄饨再不吃要坨了……”
陆锦承望着她微红的一张小脸,薄唇抿了抿,警惕地缓缓松开她的手腕:
“你先出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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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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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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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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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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