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龙舟?”
顾芝芝杏眸澄净,被勾起了兴趣,转头望向陆锦承,低声问道:
“你的身体状况,现在适宜出去吗?”
“可以。”望着她一张微红的小脸,陆锦承墨眸微微放亮,薄唇不禁然往上翘:
“我也有礼物要送你,不过,这份礼物需要你陪我出去取。”
言罢,他垂眸盯着投入室内的一片温暖阳光,心里暗自思量:
反正今日时间充裕,不如先陪她出去游玩尽兴,再甩开严凌风,挑个无人的地方正式答复她,向她表明心意……
思及此,他唇角的笑弧情不自禁又往上弯了弯,眸底蕴着一抹暖意,缓缓看向顾芝芝。
两人目光对视在一起,顾芝芝心脏不由得微微紧张起来,抑制着期待的心跳,道:
“那我先回家和我娘说一声,你们吃完饭后我们再出发?”
“好。”严凌风将折扇别回腰间,清隽的脸上露出笑意,抢在陆锦承前面答道:
“到时我让劳伯去叫你,回去吧。”
闻言,顾芝芝唇边漾起了笑意,对两人点点头,转身身体轻盈往外走。
出了院子,她抬头看了东边初升的朝阳,微微吸了一口气,心里打定主意,决定按兵不动,等陆锦承先开口。
她相信,他一定会找机会和自己说的!
回到家,她先和赵氏说了想去镇上看龙舟的事,得到同意后,便去将锁在西院房间里的酱货端出来翻晒。
赵氏扛着锄头拉开院门,笑吟吟嘱咐道:
“芝芝,娘得赶着下田去瞧瞧,再去拔些蓑儿草回来编蓑衣,今日镇上人多,你小心些……”
“知道了,娘。”阳光照耀下,顾芝芝面若凝霞,双目盈盈弯起,“待会儿我出门会锁院子,你带好钥匙出去。”
赵氏点了头,就快步出门干农活去了。
顾芝芝在家等了两刻钟左右,屋檐下的竹板风铃晃动了起来,她双眸立即一亮,从空间里拿出口红补了唇色,便小跑着出门。
掀开马车帘子,陆锦承幽深的视线立即落在她脸上,朝她伸出手掌,低声道:“上来。”
顾芝芝心一跳,缓缓将手放入他掌中,抬脚踩在小凳上,旋即感受他大掌一紧,便把她拉上车。
“阿承……”严凌风慢悠悠晃过来,也朝陆锦承伸出手臂,凤眸懒懒地眯起,笑道:
“你也拉我一把。”
“啪——!”
陆锦承抬掌挥开他的手,薄唇冷冷微启,“车厢狭小,你骑马去吧。”
严凌风抿了抿薄唇,目光怨念道:“哪里狭小了,再坐两三个人也绰绰有余。”
说着,脚踏上了登车小凳,作势要挤进去。
陆锦承将他一推,手臂横在车厢门口,双目微冷。
严凌风站在地上,和他无声对峙了片晌,妥协了,默默回院子去牵马出来。
“驾——!”
他双腿一夹马腹,却不骑远,慢悠悠闲逛一般跟在马车斜后方,视线盯着因马车颠簸而轻轻晃动的小窗帘子。
车厢内。
顾芝芝背脊靠着车壁,坐在陆锦承对面,杏眸微垂,等了等,不见陆锦承开口,于是忍不住随便找了个话题,说道:
“对了,今日是端午节,据说按习俗今日戴五彩绳以及喝雄黄酒,可以驱晦辟邪……”
她抬起头,想轻轻捋一缕平日垂在额前的刘海,手指抚上额头时,一怔,才想起来,她今日及笄,赵氏已经替她把刘海梳起来,露出饱满光洁的前额。wWW.ΧìǔΜЬ.CǒΜ
“嗯。”陆锦承随意翻开放在小桌上的书卷,却一个字也没能看进眼睛,余光悄悄关注她的细微动作,低声道:
“到了镇上,我给你买。”
顾芝芝:“……??”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怎么把天聊死了……
顾芝芝有些郁闷,抿住唇瓣,突然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逝,她杏眸当即变得明澈盈亮,瞬间坐直了上身,唇畔含笑道:
“用不着买,我给你编一个吧。”
说着,左手伸进了右边的袖口里,倏尔,便拿出了两根嫣红细长的头绳。
陆锦承微微抬起双目,眸底流露出一抹疑惑,来了兴趣,“你会编彩绳?”
顾芝芝立即颔首,挑出其中一根红绳,对称折叠成两根,在一头打了个结,对他道:“把手伸出来。”
陆锦承乖乖伸出手,接着,便见到她拿着绳子在自己腕部绕了一圈,度量手腕尺寸。
她手指如青葱般修长,素白的手,嫣红的绳子,两相映衬,温润腻滑的手指有意无意从他手腕上游走滑过……
陆锦承薄唇立即微微绷直,感受着她触蹭自己,不动声色抬眼打量她的小脸,当目光移至她红润柔软的唇瓣上时,他又急忙垂下双眸,心跳暗自变急促。
度量过他的手腕,心里大概有了数,顾芝芝捏住绳子尾部,将打结的那头递到他手指旁边,“帮我捏住绳子。”
陆锦承依言照做,轻轻捏住绳结,将之拉直,看她又挑起另一根红绳,交叠在直绳上面,手指灵活翻飞,开始编织了起来。
顾芝芝视线专注在红绳上,解释道:
“这两根绳子是我娘前几天买给我做头绳的,我嫌着颜色太红了,一直没剪开,今日正好派上用场,先凑合着代替彩绳吧。”
马车轻轻颠簸,陆锦承保持着端坐的姿势,右臂微抬在半空,帮她扯直红绳,她默默垂眸看着红绳,他默默凝视着她,看她将手绳越编越短,而她的距离也一点一点向自己挪近。
到最后,两根长绳编成了一条纹路清晰的红绳,她盘腿而坐的膝盖,已经抵在了他的膝盖上面,温热的触感,从两人的衣衫中相互蕴染开。
陆锦承垂眸俯视着眼前之人,呼吸暗自紧促,嗓音不禁然有些喑哑,喊她,“芝芝……”
“嗯?”沉迷编手绳的顾芝芝应了一声,耐着心在绳子微端打了个活结,头也没抬,轻声道:
“有没有剪刀,递给我一下。”
陆锦承便默默用空出来的手替她在角落的小柜里翻找出剪刀,交到她手里。
“咔擦”一声,顾芝芝剪去多余的绳段,杏眸里漾起丝丝涟漪,亲手把红色的手绳戴在他手腕上,唇畔牵起笑容:
“锦承,端午安康。”
陆锦承垂着眼帘,乍一看戴在自己手上的手绳,脑海里情不自禁想起了月老的红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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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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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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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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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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