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窗台边,听着两人争执的对话,陆锦承面上冷若冰霜,一双黑眸紧盯着顾芝芝和严凌风相接触的手腕处。
不知怎的,他心底忽然没由来的浮躁无比!觉得这两人当着自己的面拉拉扯扯吵架拌嘴,甚是刺眼,捏着茶杯的手轻轻一紧……
“咔擦——!”
一声轻响,茶杯就在他手里龟裂成碎片,尖锐的瓷片划破了他的掌心。
他眉峰一蹙,血液便从指缝间悄然漏出,滴滴答答,随着陶瓷碎片溅摔在茶几上,清脆有声。
耳边忽然传来碎瓷声,顾芝芝目光一转,寻声望去。
见到那刺目的鲜红,顾芝芝呼吸不由一滞,瞳孔惊愕缩了缩,双脚便下意识汲汲营营朝陆锦承奔去:
“怎么会这样?”
瞥见桌面上那些零碎的茶杯瓷片,她低呼出声。
严凌风面色讶然,也急忙抬腿跟上,但他脚步刚动,忽然脑袋一偏,立刻调转方向往门口大步跨去。
“站住!”他长臂一伸,立即就将转身想跑的蜻蜓稳稳按在原地。
“你放开我!”蜻蜓立刻挣扎惊呼起来。
“嘶……”严凌风手背刺痛,被她尖利的指甲抓挠了一下,立刻反手一压,将她双手反剪,像押犯人那样押在墙上。
“姐姐救我!”蜻蜓动弹不得,立刻向顾芝芝大声呼救。
“等我给他包扎完我马上就来救你!”
顾芝芝匆匆朝身后瞥了一眼,见严凌风只是将蜻蜓按压住,并没有伤害她,放下心来应声道。
无暇顾及门口的两人,顾芝芝飞快跑到陆锦承身前,抓起他手掌一看,双眉立刻皱了起来。
“这茶杯怎么会突然裂开?”她脸色担忧,惊惑不解。目光在茶几上看了看,飞快端起桌上那一小瓷缸用来煮茶的净水,缓缓浇在陆锦承的大掌上,将掌上残余的细微碎片冲洗干净,露出破损的伤口,她眉心皱得愈发深,又忍不住庆幸道:
“幸好茶水已经不太烫了,否则你这手恐怕要被烫成一只熟猪……”蹄!
她快言快语,话说出口忽然意识到不妥,唇瓣一抿,忙抬起眸观察他脸色。
陆锦承双眸微垂,凉凉的目光在半空中和她担忧的视线相撞,指腹被她手指轻轻捏住,清水流过他的手掌,沁出丝丝舒适的凉意,一下子便将他心头那股燥意浇灭了大半。xǐυmь.℃òm
“哼。”他低哼一声,面上不起波澜,眸底却悄然划过一丝微芒。
顾芝芝心一跳,暗暗咽了咽口水:
遭了,一时嘴快说他的手是猪蹄,他生气了!
为了掩饰内心的慌,她迅速低下头,不敢再乱说话,问身后的严凌风拿药。
“药在我的箱子里,金色的小瓶,内里是药粉,你给他敷上就行。”严凌风正忙着和野蛮挣扎的蜻蜓纠缠,匆匆应道。
顾芝芝立刻跑去翻他药箱,迅速从里面找出一条干净的帕子和金瓶药粉,替陆锦承将手掌上的水渍擦干后,细细倒上药粉。
药粉十分有效,刚敷上没一会儿就止了血。
“放开她吧。”陆锦承收回手掌,目光瞥向门口,忽然冷冷开口道。
闻言,严凌风和蜻蜓同时一怔,目光惊愕望向陆锦承。
“不可!”严凌风低声否决道,“她已经见过你,万一她把你的消息带回京中……”岂不是会破坏我们的计划!
他话说一半,余光蓦地扫了顾芝芝一眼,立刻噤声,对陆锦承摇了摇头。
陆锦承猜出了他心中的顾虑,只是,他手指依旧轻轻抬了抬,示意严凌风松手:
“放心吧,她不会跑,她根本不是娉婷!”
话音一落,严凌风和蜻蜓两人脸上猛然一震。
“你说什么?”严凌风不敢置信,张大了嘴巴。
陆锦承目光冷冷落在蜻蜓脸上,眼底闪过讥诮,继续道:
“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蜻蜓满脸警惕:“什么交易?”
她斜了严凌风一眼,用力甩开她的桎梏,整了整身上过于宽大的衣袍。
陆锦承唇角微勾,虽然是坐在椅上,但气势不减,下颌微微抬高,目光淡淡睥睨了她一眼,道:
“撕下你的面具,我不习惯和伪装的人谈话。”
话落,蜻蜓脸色一滞,眼珠在眼眶里滴溜溜转了转,突然弯腰脱掉脚上的鞋子,只剩一层薄薄的布袜包裹着双脚,身体几个扭转,传出骨节摩擦的细微“咔咔”声……
接着,让顾芝芝和严凌风惊掉下巴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原本身材矮小,约莫只有十二三岁身高的小女孩,关节一阵扭动后,身体竟然慢慢“长”大了,那张巴掌小脸上,也随之变出褶皱,皱巴巴的,被蜻蜓手掌一扯,竟像扯掉一层皮一样,出现另一张面容!
“缩骨术!”严凌风脱口惊愕道。
顾芝芝目瞪口呆,嘴巴张大得能塞进一枚鸡蛋,她使劲儿揉了揉眼睛,眼前的蜻蜓,哪里还有半分未长开的小女孩模样,而是亭亭玉立,身量高挑,她那身原本过于宽大的衣衫,此时恰到好处,服服帖帖穿在她身上……
她背脊挺得笔直,双目熠熠放光,毫不掩饰眼底暴露出来的精明和计谋,身上的气质和在顾芝芝母女面前表现出来的那个怯弱小可怜,简直大相径庭!
“你……”顾芝芝嗫了嗫唇,指着蜻蜓,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心中讶然,虽然几人间的谈话令她一头雾水,但她同时也骤然醒悟,严凌风提醒她小心别被人利用的那句话,竟然是这个意思么?
蜻蜓根本一直在伪装,在欺骗她!
只是……
顾芝芝侧头扫了一旁同样惊愕的严凌风,他好像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此时比她更一脸懵逼。
蜻蜓微微侧眸,斜视了顾芝芝一眼:“对不起,我骗了你,你们母女都是好人。”
顾芝芝表情有些受伤,虽然蜻蜓嘴上对她说着道歉的话,然而脸上却毫无半分愧疚之色,甚至还给她们母女发了好人卡!
天呐,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顾芝芝深呼吸了一口气,捋清楚了脑海里的混乱信息,反问道:
“你苦心孤诣利用我,跟我回家,又骗我说什么你生了大病永远长不高,就是为了接近陆锦承?”
她手指指向陆锦承的方向,眼睛一眨不眨定格在蜻蜓脸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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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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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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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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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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