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屋里又叙了一会儿话,打开门出来,发觉夜幕已经降临了,几人都没吃晚饭,只好把饭菜端进堂屋里,一起围着木桌匆匆吃起来。
今晚的晚饭丰盛,米饭又是用好的大米煮的,赵氏和蜻蜓吃得狼吞虎咽,几乎连盘子的汤汁都要舔得干干净净。
吃完饭,洗漱完,等到商量睡觉的事情时,几人又有些犯难了。
家里的土炕并不大,躺下两个人已经很勉强了,如今又增加了一个人,那就得有一个人睡地上。
地上脏兮兮的,不说夜里会爬出许多蟑螂蜘蛛了,更甚的顾芝芝每天夜里都听见有老鼠的吱吱声,万一谁睡地上被老鼠咬了,那咋办?
“要不,我去跟四奶奶挤一挤吧,你们俩睡一个炕。”赵氏托腮说道。
闻言,其余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只能这样了。
“那我待会儿和你一起去,我答应了她夜里去她家一趟。”顾芝芝微微颔首,对赵氏说道,说着又把教四奶奶做豆干的事说出来。
赵氏点点头,打了哈欠,趴在桌上歇息。
“婶婶,对不起,都是因为我……”蜻蜓看她睡意蔫蔫的样子,有些愧疚,说罢眼角又要挂上泪珠了。
赵氏捏了捏她的脸,笑道:“你这孩子,咋是个哭包子,又不是啥大事,别哭了,眼泪豆子不要钱?”
被赵氏一打趣,蜻蜓忍俊不禁,哭到一半“噗嗤”一声,笑了,从鼻子里喷出一个鼻涕泡。
“噗……”顾芝芝本来在一旁整理背篓里的东西,见状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顿时,烛火昏黄的屋子里,传出了阵阵温馨笑声。
院子里,大黑一直趴在栅栏门后,不时龇牙,发出低低的嘶吼警告声。
外面,一个黑暗的角落里,有一道黑影,从天未黑就徘徊着,阴沉沉盯着这间破落的农家小院,要不是顾芝芝今天刚好借来了大黑,恐怕那人早就闯进来了。
过了一会儿,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有人朝那人低低喊了一句:
“儿子,回家去吧,报仇来日方长!”
余桂香垫手踮脚,走到余大成身后,拉了拉他的手臂。
余大成心有不甘,咬牙切齿,道:
“娘,在镇上儿子差点就把顾芝芝那妮子的脸给划烂了,可惜,就差那么一点儿……他们打昏了我,肯定认出我了,我要是再不下手为强,万一这件事捅开了,咱们家的脊梁骨还不得被人戳烂?”
“你傻啊?”余桂香一巴掌拍在余大成后脑勺。
余大成后脑勺本来就有伤,被她一拍,差点没忍住“嗷”一声喊叫出来,痛得龇牙咧嘴。
余桂香知道自己打错了地方,赶紧又给他轻轻揉了揉,小声忿恨道:
“知道我为啥不让你在村里动手了吧?就算她嚷嚷出去,她有啥证据证明是你干的?到时候声誉受损的是她,吃亏的也是她,咱们不跟她明着来,我就是要让她知道,敢从我余桂香手指缝里抠钱,她就得知道有什么样的下场!哼,日子还长着呢,慢慢来。”
余桂香低声嘀咕了一通,分析了利弊,渐渐把余大成劝服了,余大成狠狠朝院子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顿了顿,忽然想起了什么,脸上闪现出一抹猥琐的笑容,对余桂香道:
“哼,她等着瞧!娘,我有个兄弟是在镇上混的,一直没讨到媳妇,不如我给我兄弟做个顺水人情,让他把顾芝芝给……怎么样?”
余桂香一听,沉默了,最终摇摇头,“这会不会太缺德了一点儿?”
“娘,你心软了?”余大成在黑暗中皱眉,心里咕哝,缺德的事您老人家还干得少吗?
“娘,我兄弟没有媳妇,她顾芝芝也没有出嫁,这好像也不是坏事吧?”余大成抬手抹了一把嘴巴,继续说道。
闻言余桂香从鼻腔里重重呼出一口气,有些赞同道:
“有道理,换言之,这说不定还是一桩好姻缘呢,顾芝芝那泼辣的贱丫头,反正将来也没男人会要,不如我给她牵牵线……嘿嘿,这么说,这不是缺德事,我是做了一件善事啊?!”
两人同时咧开嘴,笑了,一边往家里走,一边小声算计着。
在院里的顾芝芝还不知道自己就这么被人“订”下了终身大事,看见趴在门口的大黑终于不龇牙了,她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看来,外面监视的人走了。
堂屋里映出一点烛火的余光,借着这点昏暗的光线,她将白天买来的那两袋黄豆绿豆拿出来,黄豆买得多,倒进木桶里,从灶房里端来热水浇上,绿豆买得少,只是薄薄一层刚好铺满木盆的盆地,浇上冷水,让它们各自浸泡几个小时。
白天顾芝芝在邀月酒楼里对陈掌柜说酱油是祖传秘方时,她就想好了以后的路子,特意去两点买了两袋豆子,打算用来酿酱油。
酱油的方法是前世跟在外婆身边学的,那时候穷,她家里很多东西都是自己制作的,包括做豆干、酿酱油、做豆瓣酱、香菇酱等等,她想先尝试做酱油,跟邀月楼合作,倘若以后酱油销路打开了,攒下了钱,再慢慢去拓展其余的酱料。xiumb.com
如果可以的话,能让这些调料被大部分人熟知,逐渐渗透进寻常百姓家里去就好了。
家家户户都离不开酱料,那银子就自然源源不断跑到她口袋里来!
顾芝芝心里想得美滋滋的,用手慢慢拨弄木盆里的绿豆,黄豆是用来酿酱油的,绿豆是用来发绿豆芽的,等卖了钱,再买一批黄豆,发黄豆芽。
白天在马车上的时候,她特意旁敲侧击向严凌风打探,根据他的形容,得知这里并非完全没有酱这种东西,比如严凌风知道的就有大肉酱和茶酱等这些调料,不过它们是在京城那种经济好的地方,一些大户人家才用得起。
大肉酱顾名思义,就是一种咸肉肉酱,茶酱则是一种和酱油差不多的东西,据说颜色是浅褐色的,味道有些微咸,还有些茶叶味,因此叫做茶酱,她厚着脸皮,托严凌风想办法帮她弄一瓶。
她想尝尝味道,看茶酱和酱油区别有多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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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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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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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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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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