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他掌握了多少,楚浮白都不能掌握很多,因为那件事,名义上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微臣曾与长公主殿下一起去蜀王遇难之处探查,也询问了护送蜀王的官兵以及附近的百姓。蜀地多山,雨后山体滑坡也是正常。皇上,入蜀的道路确实该整修了,老话说,要想富,先修路,蜀地天府之国,如果道路畅通则有利于物资运送,可增加朝廷赋税,亦可以避免蜀地官员……”
“闭嘴!”黄龙帝立刻叫停了他的絮絮叨叨。
楚浮白转移话题的招式,在黄龙帝这里,似乎没有什么用处了。
不过装傻还是可以的,他立即站起来,垂首恭敬站好,似乎很是害怕。
黄龙帝瞪着他,皇家威严尽显,但对楚浮白来说用处不大了,黄龙帝的天威再强,还能强过宗师的势?
宗师都压不倒的楚浮白,再也不是皇家天威可以压倒的了。
不过这一点,他可不打算让黄龙帝看出来,于是暗运内息,逼出满头汗水,看起来似乎很害怕的样子。
果然这一招骗过了黄龙帝,他沉声问道:“蜀王之死,当真与你无关?”
楚浮白扑通跪倒,浑身颤栗:“皇上明察!微臣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啊!”
黄龙帝盯着楚浮白,他仍旧怀疑,这也不怪,毕竟蜀王一家遇难的时间点太微妙了,而且山体崩塌,不砸前不砸后,偏偏砸中居中的,这也太过于巧合了些,过于巧合的事情,难免让人怀疑。
他也派人去查过,调查得很详细,但可惜他们去晚了,几场大雨后什么痕迹都没了,但这个巧合,仍令黄龙帝疑虑。ωωω.χΙυΜЬ.Cǒm
但蜀王遇难的时候,楚浮白和秦婳人在一起,而且他身边的武人,也都在他的身边,并没有任何人离开。
而且当时的楚浮白,身边也确实没有其他人可用了。
无论怎么看,蜀王遇难的事情都和楚浮白无关,可越是如此,黄龙帝越是怀疑楚浮白。
毕竟这小子有谋刺皇亲的前科,而且他用的是火药,用火药可以把马车炸碎,自然也可以把山体炸到滑坡。
但看他现在的样子,似乎真的被吓到了,黄龙帝今天提起,也只是想看看楚浮白的反应,这个反应,倒不像是做了亏心事的。
“行了,你起来吧,朕只是随口问问,你那般害怕,又为哪般?”
楚浮白站起身,嘴里好像嘟囔了两句,声音很小,正好可以让黄龙帝听到而又听不清的程度。
果然,黄龙帝喝问道:“你在嘀咕什么呢?”
“没有没有。”楚浮白先是急忙否定,稍顿一下,又继续说道:“微臣确实害怕,谋害亲王,这样的罪名,微臣胆小,担待不起。”
黄龙帝冷哼一声,最听不得楚浮白说自己胆小。
“你胆子是小,在奕城,你杀了多少人?”
“监斩一千八百六十三人,城头杀叛军七十九人。微臣直接或间接杀死的人,都不敢忘记。”
“你出京短短不到两年,可知有多少人因你而死?”
这个楚浮白还真不知道,他能记住直接或间接因他而死的,但奕城那场战争、扬城攻打宇文家,死的人也着实不少了……
“皇上错了。”楚浮白大着胆子轻声说了一句。
黄龙帝冷笑两声,这小子演戏呢,不管是神纪司的回报,还是其他途径听到的消息,都说明楚浮白是个大胆却谨慎的人。
这种人怎么可能说出“皇上错了”这样的话?
所以黄龙帝立刻就知道,楚浮白这是演戏呢,他是想给黄龙帝一种他其实很冒失的错觉吗?
幼稚!
黄龙帝略带讥讽的冷笑两声,道:“你倒是说说,朕哪里错了?”
听到讥笑,楚浮白反倒松了口气。
直说“皇上错了”,确实有表演的成分,但目的并不是给皇帝他很“冒失”的印象,而是要让皇帝知道,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但在官场,他都不是个成熟的八面玲珑的官员。
“那些人,并非因微臣而死,微臣从未因个人好恶杀人。他们死,是因为他们触犯了国法,是因为他们阻挡了大势,是因为他们触犯了皇家。”
黄龙帝也觉得楚浮白在狡辩,他冷哼两声道:“这么说,难道就能否认他们是你杀的?你敢说,他们当中,就没有冤枉的?”
“有!一定有,而且很多。即使是微臣亲自定罪的那近两千人,其中也有很多人本不用死,不该死。”
“你明知道,为何还要杀?”
“因为杀掉他们,是维持稳定的最快、最有效的方式。微臣当时,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稳定奕城局势,使奕城上下一心,应对叛军。如果不能将他们全部杀掉,则有里应外合的危险,奕城也将有更多人死去。”
黄龙帝冷哼道:“只因一种可能,你便如此大开杀戒?”
楚浮白低头道:“是致命的可能。说句不好听的,皇上会允许有可能威胁皇位的人活着吗?”
这句话可是胆大至极了,黄龙帝眉头略皱,眼中精光一闪,这些事情是可以做的,但这些话,不是可以说的!
“放肆!”
楚浮白立刻跪下,多久没下跪了,这一会儿,已经给他磨练的很顺当了。
黄龙帝也是哭笑不得,这小子表演的有点过头了,可还真没有办法惩治。
“起来,不用动不动就跪下。奕城的事情,你做的差强人意,总算没有闹出更大的乱子。只是蜀王……他在蜀地,为害一方,也是报应啊!”
楚浮白暗暗松了口气,奕城的事情,看来是结束了。
“微臣事后也做了检讨,奕城的事情,微臣本可以做得更好,只是当时时间紧迫,微臣愚钝,身边又没个出主意的,这才做成这样。”
说到这里,楚浮白再次起身,面朝黄龙帝跪了下去,五体投地,这回黄龙帝都看不明白了。
“微臣感谢皇恩!微臣心里明白,若非皇上护佑,若非长公主殿下不辞辛劳的随行,微臣在奕城的所作所为,即使有点功劳,也功不抵过。”
黄龙帝冷漠的道:“你能想到这些,也算不错。”他指着书桌旁边的大木箱道:“待你回去时,把这个带走。”
楚浮白看着那四尺见方的大木箱,有些不解:难道这是赏赐吗?
黄龙帝道:“这些,是最近一年,参你的折子。”
楚浮白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这么大一箱子?他是得罪了多少人啊!
自打进入御书房,他所有的害怕恐惧都是装的,可此时此刻,他完全没有伪装,是真的害怕了。
这哪是什么奏折、上疏?这分明是一箱子的仇人名单啊!
楚浮白经常说他没有仇家,因为他的仇家都死了,他也想过千里之外的京城有人要对付他,可他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
好在黄龙帝强势,哪怕他得罪全天下,只要黄龙帝保他,他便太平无事。
倘若将来黄龙帝驾崩,这些官员联合起来,不,哪怕只有三分之一的联合起来,也够他受的。
楚浮白已经在谋划了:能化解化解,不能化解,得赶在黄龙帝驾崩之前全部干掉,不然太危险了。
黄龙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见他发楞,还以为他怕了,便道:“你也知道害怕?你可知,参你最多的是哪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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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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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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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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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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