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变成了这样?”
回到帐篷内,躺在“床”上,回想今天的所作所为,秦婳人脸耳发烫。
“袒”然相对,“鸳鸯”戏水……
她这一辈子,从未像今天这样出格!
今天,怎么了?
从小,从记事起,秦婳人所接受的就是最严格的礼法教育。
衣服的样式、颜色。膳食的规格、时辰。住房的大小、用度。还有出门仪仗以及何时骑乘、何时坐车、何时乘轿。
与不同身份的人说话的礼节、语气,和男人之间的距离、礼节。
所有的一切,都是有规矩、有法度、有礼制的!
然而今天,所有的一切都被打破了。
半截袖的中衣、半截腿的中裤、赤脚穿的木屐、阳光下的光板、和男人水中同游嬉戏……
“我怎么变成了这样?太羞人了!都怪崔玉奴,要不是那个女人,我怎会如此失仪?都怪楚浮白,见我被那个女人蛊惑,他竟欣然接受,她是江湖武人不懂礼法,你也不懂吗?”
正在她心中满是埋怨之时,崔玉奴小声叫了她,正气愤的秦婳人故意不搭理她,熟料崔玉奴得不到回应,便以为她已入睡,竟悄悄出去把楚浮白喊了进来。
“你胆子太大了,这样不好吧?”是楚浮白刻意压低的声音。
崔玉奴低声道:“睡着了,不用管她。”
“她可是武人,我们要是把她弄醒了怎么办?”
“不用担心,她功力没有恢复,今天又喝酒又嬉闹,已经很累了。你的胆子怎么变得这么小了?”
“姐姐,不是我胆子变小了,是你胆子比我大多了,我……”
楚浮白话都没有说完,黑暗中便传出了呜呜以及窸窸窣窣的声音……
秦婳人后悔了,她不该不回应崔玉奴,话说她也没有想到,崔玉奴竟敢把楚浮白叫到帐篷里行那苟且之事,这让她如何自处?
警示阻止?还是听之任之?
秦婳人选择了听之任之——她着实没有勇气出声警示阻止。
没有勇气阻止,便只能忍着、听着……
直到那边没有了声息,直到楚浮白微鼾声响起,秦婳人还咬着嘴唇、紧握着拳头,苦苦的忍耐着。
“你们两个狗男女,无耻之徒,睡的倒是快,却不知我被你们打扰……”
秦婳人恨恨的瞪着帐篷的另一侧,虽然看不清,但好似看到了相拥而眠的“狗男女”,看着看着,崔玉奴恍惚变成了自己……
秦婳人羞恼的蒙住了脑袋,今晚怕是难以入睡了。
果不其然,秦婳人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的睡着,当她醒来时,帐篷里就只有她自己了。
“狗男女。”想到昨晚的事情,看着对面凌乱的“床铺”,秦婳人仍十分愤然,她起来揭开帐篷的门,却又看到两人在溪边嬉闹着、洗漱着。
“今天怎么过?可不能像昨天那样了,那是不对的,是错误的!”
她换上长衣长裤,甚至还穿了外面的衣裙,出来时,更是摆出了长公主的骄傲,端起了长公主的架子。
然而当她傲然的来到溪边准备洗漱的时候,楚浮白一句“无尘姐,你起床啦”,崔玉奴一句“你怎么穿的那么正式”就几乎击溃了她的防线。
她竭力保持长公主的端庄仪态,冷漠的道:“浮白,为我准备洗漱。”
崔玉奴笑道:“我让你端,我让你装。”
她信手一挥,无数水点落在秦婳人身上,把秦婳人给气的大叫:“崔玉奴,你不要太过分了!”
“过分怎么样?你不服气也泼我呀。”
挥手间,又是更多的水淋到秦婳人身上。
秦婳人也不管什么端庄了,当即冲到溪水边,弯腰将手放在水中,猛然扬起,一条水龙径直冲到崔玉奴身上,就连她旁边的楚浮白也受到波及,被淋成了落汤鸡。
崔玉奴哇哇大叫,秦婳人哈哈大笑,楚浮白受了无妄之灾,却无能狂怒。
谁让他功力不够精深,不能像两女那样随手就可操控大量的水呢。
崔玉奴是吃亏的人吗?她当即反击,你泼我我泼你,快乐的玩起了水。
秦婳人又渐渐放开了。
管他是对是错,即便错又何妨?即便大错特错又何妨?
将错就错,有时也不失为一种快乐。
起码玩水的三人,此时此刻,都是发自真心的愉悦。
三人玩笑够了才上岸,晾干衣服,吃了早饭,商议今天该做什么。
昨日玩了一天的水,今天他们一致决定去爬山。
山野之中的趣味,远比水里更有趣味。
他们挖野菜、摘野果、掏鸟窝、猎野味,一路走,一路笑,一路唱,就这样攀上了附近的最高峰。
站在山顶,虽然很累——只是楚浮白和秦婳人累,但心旷神怡,眼界和心胸全都豁然开朗。
秦婳人感慨道:“难怪古往今来有如此之多的隐士,果然,山野之中比京城繁华之地更有趣味。”
“隐士中不乏真隐士。”楚浮白笑道,“如陶渊明,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还有林和靖,以梅为妻,以鹤为子。还有王摩诘,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虽一生奔波官场,却是半官半隐,也称得上是真隐士。当然,更多还是假隐士。”
崔玉奴好奇的问道:“还有假的隐士?”
“当然有了,你没读过《北山移文》吗?就是讥讽嘲笑假隐士的,借归隐博取淡泊之名,待一日,名扬千里,朝廷征召,则欣然而往。这种人,无尘姐你应该不陌生吧?”琇書網
秦婳人掩口葫芦,朝中确实有过不少因遁世隐居之名而被征召的官员。
崔玉奴笑道:“你们这些文人弯弯绕真多,江湖武人,但凡归隐,大多都是真归隐的。你们以后想归隐山林吗?”
秦婳人连连点头:“我倒是想,只怕没有机会。”
楚浮白笑道:“谁说没有机会?小隐于野,中隐于市,大隐于朝。像咱俩这样的,才是真正的大隐士。可惜啊,我本大隐于朝,却被皇上一道圣旨破坏,不得已被迫营业。”
秦婳人讥讽的道:“我看你这个钦差倒是做的如鱼得水。”
“是不是如鱼得水我不敢说,不过我现在是如饮甘醇,虽然我更加喜欢市井的热闹,但若有你们相伴,便是远离尘世,归隐山林又何妨?”
说话时,楚浮白搂住崔玉奴的肩头,崔玉奴扭脸嫣然一笑,并向秦婳人努了努嘴,楚浮白一怔,眼神中表露出疑惑不解,但手没有闲着,随即就好似无意的搭上了秦婳人的肩膀。
秦婳人也只白了他一眼,并未抗拒这份亲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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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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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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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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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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