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差可有与刘家为敌之勇?”
楚浮白摇头道:“我会量利而行。”
袁玮一脸失望,显然他不相信楚浮白可以对抗刘家。
楚浮白微笑道:“刘家式微,据说是六大家中最弱的,我针对它,是想看朝堂和江湖的反应。可如果式微的刘家比我强太多,我也不会和它死磕。”
傅铁崖道:“刘家毕竟是六大家,家底还是有的,一个八重天境,绝非刘家对手。”
“所以我说量利而行,不是力量的力,是利润的力。要不要对付刘家重点不在于我身边的力量够不够强,而在于好处够不够多。只要我能得到足够的好处,别说一个刘家,就是天王老子,我也敢跟他掰掰腕子。这个事还得等我了解更多之后再做决定。”
袁玮摇头道:“小生看钦差,并非唯利是图之人。”
“是不是唯利是图,不在于我,在于利够不够大。几千两银子摆在我面前我可以不为所动,可如果把银子换成金子,有事您说话。”
袁玮低沉的说道:“如果有十几万两金子呢?”
“十几万两金子?”楚浮白惊异的摇头道:“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朝廷规定,一两金,十两银。在民间和黑市,一两黄金甚至可以换十一到十三两银子。十万两金子,就是一百万两银子。国库现银也不过三四百万两。他刘家有金矿吗?”
袁玮竟郑重其事的点头了。
“还真有金矿啊?”
袁玮见人都在远离亭子的地方,这才低声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当初先父在山中偶然发现金矿,并将此事告知祖考。祖考本是北山县士绅,素有清正之名,他老人家便将金矿之事告诉了当时的县令……”
谁知那县令是个贪官,竟打了独吞金矿的主意。可这里是南山,没有人能绕过刘家开采南山上的任何东西。
县令为此发愁之时,袁玮的爷爷几次三番到县衙询问,他只想知道县令承诺的朝廷嘉奖何时能到,可这引起了县令的不满,他唯恐袁玮的爷爷将金矿之事宣扬出去,于是主动联系刘家,由刘家杀手,灭了袁家满门。
当时袁玮正在南山别院攻读,侥幸逃过一劫。
所有人都以为袁玮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谁也不知道,金矿的事情,袁玮父亲告知的第一个人便是他。
是以,他得知满门俱灭后,立刻就想到是因为金矿,为保活命,他假装悲伤过度陷入疯魔。
一个疯了的书呆子,谁又会把他放在心上?
刘家出手,自然要要在金矿上分一杯羹,县令与刘家勾结采金,或是因为分赃不均,两年前刘家又派人杀光了县衙的所有人。
朝廷也曾派官员调查县衙的案子,结果却只是走个过场,而后朝廷派来的所有县令,或中途遭遇不测,或莫名亡故。北山县俨然成了禁地,而朝廷也再没有派过县令。县务皆由巡检代劳,而北山县巡检正是刘家外门弟子。
至此,刘家完全控制了北山县。
袁玮不仅讲了自家和县衙被灭的原委,还说了更重要的事情。
“刘家利用巡检控制了北山县,又利用金矿所得,买通了南山县。近二年来,北山县许多有志之士试图揭发刘家恶行,但无一例外,悉数被杀。也有试图逃离北山县者,满门俱灭。”
刘家可真是够狠的啊!
楚浮白不敢相信会是这样:“此处距离京城不过区区两百多里,我就不信朝廷对此一无所知。”
这也太小看皇帝了,他和蓬莱圆不圆房都瞒不过那位老爷子,金矿那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瞒得住?
除非京中有高人在为刘家遮掩。
“小生不知朝廷是否知道金矿之事,想来朝中必有人关照刘家。”袁玮的想法和楚浮白是一样的,他盯着楚浮白,问道:“据小生估算,金矿每年可出黄金十万两,这个利是否足够打动钦差?”
古代一两不足五十克,十万两未必有五吨,但就以三四十克来算,年采量也有三四吨了。以这个时代的开采技术,对比这个年开采量,可知南山金矿应该是个很大的金矿了。
任何爱财的人都会心动,楚浮白也心动,不过他考虑的更多些。首先考虑的就是袁玮可信不可信。他问道:“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袁玮淡然道:“或亲眼所见,或慎思明辨。”
“亲眼所见?刘家放过你已属不易,还会给你亲眼所见的机会?”
“谁会在意一个吃马粪的疯子呢?”
楚浮白愕然,顿时竖起了大拇指,为了活下去连粪都吃,这样的人他以前听说过两个,一个叫勾践,一个叫孙膑,都是狠人。
小小书生,前途无量啊!
“这个事儿,恐怕有点难度了。”楚浮白长长的吁了口气。
世上量“利”而行的可不止楚浮白,正所谓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若只是对付刘家也就罢了,可加上一座金矿,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以前他敢直接怼太子、皇子,那是因为没有利益冲突,对一个成熟的人来说,言语上的矛盾无伤大雅,可如果牵扯到巨大的利益,就分外眼红了。ωωω.χΙυΜЬ.Cǒm
他若是敢动刘家,必定会断了不少人的财路。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想想将会有无数人找他报“杀父之仇”,楚浮白不禁头皮发麻,甚至想立刻带人离开北山县,走得越远越好。
可换个角度来说,富贵险中求……
袁玮见楚浮白久久不言,便问道:“钦差考虑清楚了吗?”
“如果我现在派人去京城送信会怎么样?”
“怕是到不了京城。”袁玮怅然若失,以楚浮白现在的力量肯定是斗不过刘家的,若不能从京城搬来救兵……
“从长计议,还需从长计议。袁先生还想继续做疯子吗?”
袁玮摇头道:“早就不想了,月前我在街上被人暴打,从那以后我就不再装疯了,整天就躲在县衙的花园里读书。也曾有人前来试探,好在装疯那些年,我已学会了遮掩。”
“不装疯,那就出来做点事吧。从现在起,你就是北山县令了。”
袁玮惊愕莫名:县令官虽不大,可也是朝廷命官,钦差也没有随意任命官员的权力,怎么可能他一句话自己就是县令了?
楚浮白道:“当然了,你这个县令只是临时的,算是代县令。想正式上任还需吏部审核。”他伸个懒腰道:“走吧,喝几杯,庆祝新县令上任。北山县衙眼下只有你一人,明天可有你忙的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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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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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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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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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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