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说完就走到了那两名捕快旁,眼睛却一直看着三人,想来也是怕出什么岔子,万一李怀德昏了头妄想逃跑,他还得担干系。
许大茂知道他们该说正事了,便侧过头,将左耳对着三人,同时将右耳捂住,屏息静气。
现场太嘈杂,那些围观群众就跟五千只鸭子似的,很影响听觉。
只见李怀德扑腾一声跪了下来,给父亲磕了三个头,哽噎道:“爸,儿子不孝,得先走一步了。”
“往后只能让大哥给您和我妈尽孝了。”
这货或许对前岳父有怨气,根本没搭理樊胜利,反正劳资都要死了,你爱怎么想怎么想。
李父面色十分哀伤,这正儿八经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樊胜利却一直没说话,脸上也没有悲哀之色,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李怀德,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妈受不了这场面,我就没让她来。德子啊,都到这份上了,我也不骂你,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未了的心愿?那当然是想再活五百年,五百年不行,五十年也可以啊。
时间紧迫,李怀德也不敢耽误时间,直截了当地问:“爸,现在轧钢厂的割尾会主任是谁?”
这话听得许大茂一愣,难不成李怀德的老爹压根没去探过监?不然李怀德怎么连这个消息都不知道。
李父也是一愣,似乎也没想到儿子都死到临头,居然还有闲心思关心这个。
樊胜利终于开口了:“许大茂同志接替了你的职务,目前是暂代,而且他把杨厂长也弄上去了,你的那些班底就剩一个聂永清了。”
果然是他!
李怀德的牙齿咬得咯嘣响,神色有些狰狞。
“那许大茂和杨厂长穿一条裤子,都是徐弛养的狗,我这次倒台肯定是徐弛使的坏。”
李父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那些坏事你难道没做过?”
“其他的我是做过,我承认,但那些逛窑子的照片我没拍过,那是有人在陷害我。”
见他爹似乎不信,李怀德激动起来:“爸,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承认找过半掩门,可从来没照过相片。”
“都这步田地了,我还有必要撒谎吗?”
李父深深叹了口气,无力地说:“是或不是已经没有意义了,就算没有那些照片,你干的其他事也够分量了。”
说着扫了一眼旁边的“亲家公”,儿子肆意妄为,有这位的“功劳”在里头。
要不是他帮着兜底,儿子怎么会做出这么多违法乱纪的事。
樊胜利自然感觉到了李父的目光,老脸有点挂不住,这事和他还有他女儿的确有很大关系。
当即轻咳一声,沉声道:“你落到这步田地,有秋霜的一份罪过,我从小对她疏于管教,使得她太贪图享受,没有对你的行为规劝一二。”
许大茂听得暗暗鄙夷,就您那闺女,这个年代却能吃得比贾张氏还胖的多,也是个人才。
说完这番话,樊胜利竟然朝李怀德鞠了一躬——死者为大嘛,不寒碜。
“妻贤夫祸少,我代她向你赔个不是。”
李怀德嘴唇翕动,想说点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把头垂了下去。
“我都这样了,还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只让秋霜好好把俩孩子抚养成人就得了,以后当科学家,不要当官,更不要学他们的爸爸。”
樊胜利轻轻点点头,又看了看手表,“你还有什么心愿,赶紧说。”
许大茂也看了一下手机,时间已经过了一分多钟了。
李怀德沉默了几秒钟,一字一顿地说:“我想让四个人死,许大茂,何雨柱,秦淮茹,刘岚。”
许大茂不用说,最大嫌疑人,不管是不是他干的,抢了我的位置就得死;何雨柱把我暴揍了一顿,腮帮子疼了好几天,必须死。
秦淮茹是引起自己被暴揍的罪魁祸首,没事长那么漂亮干嘛,也必须死。
至于刘岚,被劳资干的时候叫的那么浪,回头就说老子强迫你的,更是必须死。
樊胜利瞳孔一缩,下意识回头看了看两名捕快和那位领导,还好离得远,那三人没什么反应,只是看着这边。
李怀德还想说什么,被樊胜利挥手打断:“你不用多说,我知道你为什么恨他们。”
“您知道?”李怀德一愣,领导挨打这事太丢人了,他从来都没跟任何人说。琇書網
樊胜利点点头,目视远方不再说话。
李父神色十分复杂,只是在犹豫要不要答应儿子这个请求。
临死前最后的要求,只要不是太过分,家人一般都会答应。
只是李怀德这要求实在是太荒唐了,这是想拉几个垫背的啊,你凭什么要人家死?
“你这是公报私仇,这个要求我办不到,你还有没有别的话说,时间马上要到了。”
李怀德十分执拗,坚持道:“爸,我就只有这一个要求,不然我死都不能瞑目,您就答应我吧。”
“除了许大茂,其他三人都是平头老百姓,捏死他们跟捏死一只蚂蚁差不多,随便编一个罪名就成。”
李老一听儿子居然说出这种话来,下意识就要骂,可想起以前跟儿子相处的时光,一时又心如刀绞,根本骂不出口。
最后一次看了看手表,犹豫一番终于下定了决心。
最疼爱的小儿子临死前唯一的心愿,死者为大,于情于理应该满足。
只是不能那么激进,毕竟以后自家还得在燕京生活,得留有余地,万一事发也好转圜。
“我只能让他们仨坐十几年牢,不可能弄死;至于许大茂,自然会有人收拾他,你安心地去吧。”
话音刚落,那位领导就大声咳嗽了一下,他也一直在掐着表。
李父高声和那位领导打了个招呼,那领导朝两名捕快挥挥手,示意他俩将李怀德押到行刑地点。
最后的时刻即将到来,李怀德突然惊慌起来,哀求着再多说一会话,哪怕多活一分钟也是好的。
但那是不可能的,耽误几分钟让儿子单独出来说话,李父已经费了很大的功夫,投入了不少人情。
现在这么多人等着,那位领导不会再给他时间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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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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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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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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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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