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城,又走了几分钟,慢慢路就不太好走了。
去乡下的道路无人清扫,全是肮脏的泥雪混合物,又湿又滑。
车子开得比较慢,晃晃悠悠地燕京西北方驶去。
许大茂从挎包里拿出一条牡丹烟丢在前面座位上,“郑师傅,今儿耽误你休息了。”
“许主任,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厂里那么多司机,您偏偏点我的名儿,说明您信任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郑师傅慌忙推辞,但他也知道给出来的烟不可能再收回去,客气几句就把烟放在了驾驶座底下。
许大茂心中满意,言语间便流露出招揽之意。
郑师傅挺机灵,立马表示以后有什么私事都可以叫他,保证随叫随到。
“中午你也在招待所吃,下午还得麻烦你再跑一趟,把我岳老头送回去。”
郑师傅满口答应。
秦京茹一直没做声,此时才小声说:“大茂,你会不会觉得着我娘家亲戚太多了?”
“太多了?”许大茂看了媳妇一眼,见她脸上似有心虚不安之色,脑子一转就明白了几分。
这是看买了这么一大堆东西,有点不好意思了。
后世经常有人说娶了个农村媳妇就等于娶了她一大家子,这话确实有些道理。
上辈子三十多年没跟秦京茹娘家打过交道,也是这个原因,她家亲戚太特么多了。
那么多亲哥哥亲姐姐,总不好厚此薄彼,每家都要带点东西。
再加上秦老三还有三个叔伯兄弟,也得有所表示,至于秦京茹的堂亲就用不着了。
买东西还是小事,就怕那些亲戚不知足,想托关系给孩子找工作之类的,甚至想借此关系到城里安家。
不过这都不是问题,只要自己足够强势,就没人能占便宜。
之前就已经明确跟丈母娘说了,给你们的就安安心心地拿着,不想给的你们也甭惦记,就这么简单。
许大茂瞟了一眼室内镜,将媳妇揽在怀里,轻声道:“不用在意这些,今年是咱们结婚第一年,回娘家勤了点。”
“往后咱们就过年回一次,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们家又不是买不起那些。”
秦京茹心中阵阵暖流涌动,情不自禁地在丈夫脸上轻轻啄了一口。
双手抱紧丈夫的腰,眼睛也闭上了,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抹恬淡幸福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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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秋叶老师家的厨房里,傻柱和正在做饭,冉秋叶给他打下手。Χiυmъ.cοΜ
这位师范大学的老师也是人精,一眼就看出两人之间有猫腻,立马主动退出厨房,让他俩自个忙活。
这完全是前世的情景再现,甚至两人穿的衣服都是一模一样。
厨房里比较温暖,两人都把棉袄脱了,傻柱穿着件淡黄色的毛衣,系着围裙,戴着袖套;冉秋叶则是一件灰色的毛衣,显露出窈窕的身段。
听着“笃笃笃”切墩的声音不绝于耳,冉秋叶忍不住侧头看了一会,只见傻柱刀工娴熟,切出来的土豆丝根根分明,十分美观。
“老听你吹自个儿做饭好吃,今儿总算见着了,看你做饭还真是一种享受呢。”
“什么叫吹啊。”傻柱一脸嘚瑟:“明明是事实好吧,一会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说真的,得亏我们厂主任把我调回后厨,不然这手还真有点生。”
冉秋叶也挺为傻柱高兴的,她可听说了,在招待所上班每个月工资60多块,是扫地工的两倍,何况还是喜欢的工作。
她想起了那天自己扫地的时候,这位何雨柱同志跑去跟自己说的那通话,不禁有些感慨,又有些羞愧。
那天自己刚遭受了人生第一次重大的打击,正是心灰意冷的时候,他跑来大放厥词,自然而然就拿他当出气筒了。
“你重回一线,重新拿起来锅勺,而我还在扫大街,这下咱俩再也不是同病相怜了。”
傻柱呵呵一笑,安慰道:“都是暂时的,你也别灰心丧气,我觉着吧,用不了多久你就能接茬当老师。”
“真的啊?”冉秋叶先是大喜,随即想到现在的形势和自家的情况,又有点心灰意冷,脸上的兴奋之色瞬间褪去。
“你就用不着宽慰我了,自家人知自家事,我起码几年内没法教书了。”
“......”傻柱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刚刚也就是随口一说,他懂个屁啊。
“我们厂割尾会主任是我发小,回头我问问他,看这事有没有什么操作的空间。”
冉秋叶心中一动,倒真是生起了几分希望。
她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相反自从被贬为扫地工人,她就很关心政治,知道一个万人大厂的割尾会主任意味着什么。
事实上这姑娘还是有些功利心的。
前世一直瞧不上傻柱,秦淮茹帮着解释之后也毫无表示,就跟没有这个人似的。
直到被发配,那层知识分子的光环褪去,沦为了社会底层之后,才想起傻柱的好。
可惜那时再主动出击,就已经太晚了。
傻柱也是个怂逼,喜欢就大胆说呗,搁那犹犹豫豫的。
冉秋叶看了他一眼,又试探道:“何雨柱,假如...假如我们全家被下放到农村,你会怎么做?”
“下放?全家?”傻柱名副其实,又傻了。
他不关心政治,那点核桃大的脑仁里根本没有“下放”这个概念,也压根没想过这事。
…………………………
吉普车缓缓开进村子,又被村民们围观。
不过现在生产队已经没什么活了,又下了雪,村民们大部分都窝在家猫冬,倒是没引起轰动。
吉普车绕了一下,先去了秦老大家,把秦淮茹捎的东西给送了过去,又把自家的一份心意奉上。
吴大丫十分想念闺女,得知她今年不回来,又有小汽车接送,倒是起了点别样心思。
又绕了一圈,把节礼给了秦老二和秦老四后才回了自家。
这下动静太大了,全村都知道了这点事,不过许大茂当了主任的事没有向任何人透露。
也没时间多聊,得回去接许家老两口,还得做饭。
给秦京茹哥哥姐姐的节礼让大哥帮着分,又给秦长秋换了身新衣服。
秦老三还没反应过来,跟个牵线木偶似的,迷迷糊糊就被拉上了吉普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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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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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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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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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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