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中忙装作路过,停下来笑道:“大妹子,晾白菜呢?您家这白菜拾掇得真好,一点都没捂着。”
这声“大妹子”叫的吴二丫一个激灵,面露古怪之色,瞧了一眼这位院里的一大爷。
来了这么久,她也知道自家跟这邻居家关系不太好,虽然明面上没撕破脸,可背地里一直不对付。
何况上次开全院大会,自家女婿甩脸子给刘光天,她也是知道的。
这胖子怎么突然露出这种略带讨好的笑意,还叫得这么热络。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吴二丫也笑着说:“是,趁着今儿天好,拿出来晾晾,您还没上班呢?”
“这就去了,您女婿心疼您,把您接到城里来享清福,可您总闲不住,天天忙里忙外的,这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吴二丫越听越觉得蹊跷,今儿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
这一顿彩虹屁拍的,吴二丫听着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不得不打断:“这不早了吧,您不是要上班嘛。”
刘海中这才恋恋不舍地推车走人。
吴二丫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疑惑极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何况是本来就不对付的两家人。
莫非女婿又升官了?
刘海中骑着自行车,紧赶慢赶终于到了刘光天所在的机修厂。
这个机修厂是轧钢厂的下级单位,设有铆焊车间、加工车间、冶修车间、电修车间等,有一定的机械加工能力。
主要负责对其上级的设备备件加工、备件修复、电机、电器设备维修等,也能维修其他工厂的设备,比如服装厂、食品厂之类的。
今天上午厂里没什么活,刘光天正在跟工友聊天,忽听老爹来找。
心中虽然纳闷,却不敢怠慢,忙走出车间。ωωω.χΙυΜЬ.Cǒm
“爸,您怎么来了,家里出事了?”
刘光天舒了口气,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脸上全是艳羡和不甘之色。
“许大茂当上割尾会主任了,你赶紧跟我一起去轧钢厂,去跟人家赔礼道歉。”
这话跟晴天霹雳似的,把刘光天震得外焦里嫩,一时呆住了。
这许大茂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还不到30吧,这就成了厅级干部了?
自己还阴阳怪气地骂人家,还曾经口吐狂言,要跟人家掰掰腕子,这是不是找死。
刘海中看儿子这副呆头呆脑的样子就来气,猛的在他后脑勺上来了一下。
“愣着干嘛,赶紧着!”
刘光天被打得一个激灵,老半天才回过神来,哭丧着脸道:“道歉是要道歉的,可也没必要这么急吧,这么多天都过去了,也没怎么滴啊。”
“晚上让我妈弄点好菜,请他喝两盅,在酒桌上道歉就得了,上赶着跑厂里去道歉,我丢不起这人。”
这倒霉儿子简直蠢得没救了,刘海中险些被气出脑梗,飞起一脚踢在刘光天的大腿上,把他踢得一个趔趄。
“屁话,许大茂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那小子不定憋着什么坏呢,道歉这事越早越好。”
“回头找个由头把我俩都开除出厂,成了无业游民,再把房子一收走,弄得无家可归你就舒坦了。”
刘海中的房子是轧钢厂分配的,刘家只有承租权而没有产权。
“不能吧?”刘光天也有点发憷,思来想去,以许大茂以前那种睚眦必报的做派,还真有可能。
到时候自家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有上访一条路了。
可上访岂是闹着玩的,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走这条路。
........................
许大茂在半路上就和秦京茹分开了,他得先去主任办公室。
一路上叫着“许主任”的声音此起彼伏,换了心智不坚定的人,如刘海中之流,那尾巴都得翘到天上去了。
不过许大茂心里很清楚,自己这个割尾会主任的级别和书记相同,权力虽然很大,但这个组织说到底只是一个临时机构,是这个时代的产物。
所以自己这个主任也当不得真,像杨厂长那样的才是正儿八经铁打的厅级干部。
全都是泡沫,如同一刹那的花火,转瞬即逝。
说“转瞬”也有些夸张了,这个机构要持续13年之久,运动结束还顽强地存在着,直到79年才全面撤销。
那个词语也和武则天发明出来的“曌”一样,成为了一段记忆,或许以后都用不上了。
华夏上下五千年的历史里,确实算得上一瞬间。
快到生产科的小楼了,远远就见一堆人聚集在那里,等着迎接“二代目”。
一代目和几个副主任都跪了,如今二代目要走马上任,那不得留个好印象?
说不定能摇身一变,当上副主任呢。
走近一看,副主任就剩聂永清一根独苗了。
这家伙其实屁股底下也不干净,但他舅舅有些实力,把他保下来了。
看他表情倒没什么不甘心的,应该是得到了劝诫。
其他的副主任一个都没见着,连刘岚都说他们“一个比一个饭桶”,被撸了也是好事。
委员有保卫科陈科长、宣传科周科长等科长,还有一些群众代表,比如阎解成。
许大茂看了看手表,才7点37分,没迟到,那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跟迎上来的人虚与委蛇一通,交代他们上午10点准时开会,人群慢慢散了。
李主任的办公室明显早上才有人打扫过,桌上、茶几上都是一尘不染,沙发上铺着厚厚的棉垫,地板也干净。
一掂开水瓶,沉甸甸的,已经有人给灌好了。
泡上一杯茶,悠闲地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打量着四周。
进门右手边的墙上贴着“争取无产阶级伟大胜利”的标语,办公桌对面的墙上贴着老人家画像和两面锦旗,正中间的挂钟显示着时间——8点14分。
整个办公室宽敞明亮,窗户朝着正东,暖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在地上投出了一块明亮的方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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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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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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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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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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