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红太阳的崇拜导致了无数队伍没日没夜地往那边赶,小小的茨坪很快就容纳了20万人,每天要消耗海量的物资。
紧接着脑膜炎就爆发了。
这一系列蹊跷的事件中是否有敌特在暗中煽风点火,现在已经不得而知了,历史的真相早已被掩埋。
当时井岗山周围的人员流动性太强,情况无比混乱,根本无从查起。
好巧不巧的,朱霖和另一名队员也被感染了,但症状很轻,吃了空投的药品,没几天就好了。
两人一痊愈,队伍不敢多待,当天就离开了井岗山,徒步前往南昌,最后搭车回了燕京。
“谢天谢地,你要出了什么事,我跟你奶奶可活不成了。”
方祯一阵后怕。
她平时经常出去打听,根据人家陆陆续续回来的孩子所说,他们可都没这么惊险。
奶奶轻轻掐了掐朱霖的小耳朵,瘪着嘴数落:“你这丫头从小就大大咧咧的,居然上错了车厢,不管是脱离了大部队还是掉下火车都挺危险的。”
朱霖嘻嘻一笑,顺势抱住奶奶的胳膊:“谁说不是呢,又没个电话,他们先到了长沙是等我还是不等呢?”
朱文博关注点不同,听完心里就是一动:“霖霖,你刚刚说那位许同志带的队伍叫什么名儿?”
朱霖见父亲表情有点严肃,不知道是怎么了,但还是重复道:“雄关漫道远征队啊,怎么了?”
朱文博起身在一堆报纸里翻了一会,找出11月5日的《人民曰报》,找到有关报道的那一版,递给朱霖看。
“你瞅瞅,报纸上说的是他们小队吗?”
朱霖一看眼睛就睁大了,失声道:“还真是,红星轧钢厂的干部,说的就是那位姓许的大哥哥。”
“他们队伍真厉害,都上报纸了,太光荣了,如果我能跟他们一起就好了。”
小丫头之前在火车上就说过这句话,现在看他们得到了荣誉,心中更加向往。
朱家一家子全是文化人,就没有不识字的,看完这则报道都是啧啧称赞。
“爸,您怎么记得这么清楚?”随即又自言自语:“这个名字的确挺让人印象深刻的。”
方祯道:“你一出去就是两个月,咱们心里挂念,自然要多关注这方面的消息。”
朱文博追问道:“霖霖,你说那个许同志在红星轧钢厂是什么职务?”
“我只知道他是厂里的副主任,这应该不是职务吧。您问这干嘛?”
朱文博对闺女的问题避而不答,又问:“你说回来了还要去找他交流大串联的经验?”
“是,怎么了,不行吗?”朱霖有点奇怪,想到那个宽厚却带着点霸道的大哥哥,还真有点思念。
朱文博取下眼镜低头擦着,以此来掩饰脸上难堪的神色。
“赶明儿我、你妈,咱们仨一起去,他也算你的救命恩人,咱们表示一下感谢也是应该的。”
“啊?您二位也要去,有这个必要吗?”朱霖感觉有点不对劲。
本身两家完全不认识,只是第一次见面而已,父母就要跟着,好像不太好,
虽然救命之恩比天大,但那位许同志也只是顺手而为,买些东西也就行了。
夫妻连心,方祯也隐隐约约明白了丈夫的意思。
“是啊,霖霖,咱燕京人讲究的就是有里儿有面儿,这‘里’,其实就是‘礼’,得讲礼数。”
朱霖一脸莫名其妙,“我就是问问,也没说不行啊,怎么您二位玩起车轮战了。”
奶奶抚摸着孙女的头发,笑着说:“你爸妈没那意思,赶紧吃吧,在外头可吃不好,你都瘦了。”
朱霖咬了一大口馒头,含糊不清地说:“后儿就是礼拜,要不咱们就后儿一起去找许同志吧。”
朱文博和方祯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
晚上,奶奶拉着朱霖一起睡,朱家夫妻俩躺在床上说着话。
“你上赶着去找那个小伙子,是不是打着结识人家的主意?”
朱文博满面屈辱,低声道:“我朱家一向是书香门第,现在却被小人羞辱而丝毫不敢反驳,更不敢反抗,真是枉为文化人。”
朱霖的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父亲毕业于青华大学,现在是燕京工业学院的教授。(后更名为燕京理工大学)
母亲是清代文豪方苞的后裔,现在是燕京市卫生部的研究员。
二人和冉秋叶的爸妈差不多,都是出自书香门第。
丈夫落到如此境地,方祯也很难过,但没有丝毫办法。
她自己也在吃瓜落儿,知道跟那些人讲道理是没用的。
现在各个单位都在闹腾,但倒霉的主要是都是主任一类的高层,方祯按理只是个普通研究员,有事也轮不到她。
但坏就坏在她祖上的家庭背景。
现在的形势对知识分子十分不友好,本来是黑柒类,现在又多加了两种,分别是“走姿派”和“知识分子”。
因为知识分子排在第九,也就是最末位,所以有个俗称叫“臭老玖”。
都跟那些人并列了,这知识分子的地位可想而知。
朱文博发泄了一阵子心中的愤懑,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我们家肯定要被下放,如果被下放到那种条件特别差的地方,我倒是无所谓,我妈和你们娘俩可怎么办?”
方祯也明白这个道理,半晌没言语。
过了一会才低声道:“那这么说,你想求那个小伙子?”
朱文博又感到一阵难堪,知识分子多少都有些自视甚高,何况还是青华大学毕业的高材生。
自己的人脉基本都是文化人,现在这种形势,熟人有的自身难保,有的避之唯恐不及,还有的甚至落井下石。
谁愿意冒着风险帮你说话,谁又敢帮你说话。
“也谈不上求吧,多认识个人总没坏处。”
方祯善解人意,并没有揭穿丈夫这点文化人的自尊,也赞同道:“是啊,多个朋友多条路,认识一下也没坏处,无非是多买点东西罢了。”
“按霖霖说的,这位许同志能成为燕京第一支徒步串联队的领队,肯定有很硬的关系,这人不一般。”
m.xiumb.co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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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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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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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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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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