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不怕?”
楚风看着关素心指尖的伤痕,掏出一条白手绢给她,缓缓说道。
关素心一惊,舔舔嘴唇,脸上紧张和兴奋交织。
怕。
怎么会不怕?
但她还是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楚风虽然没有养自己千日,但待自己不薄,犹如国士。
自己体质特殊,这种情况,正是对症。
楚风淡淡道:“今夜,我会带你出城。有可能会死。你怕不怕?”
关素心微微仰头。
默然。
“你呢,你怕不怕?”
她反问。
楚风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的眼睛,几个呼吸后:“去吃顿好的,傍晚这里等我。”
关素心点头。
“好。”
楚风转身朝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
又听到她的声音。
“我的仇人已经死了!昨天我亲手杀的!我砍了他一百零八刀!”
楚风回头看了她一眼。
露出个笑容。
“恭喜。”
关素心露出明媚笑容:“谢谢你,殿下!”
楚风没有回应,摆摆手,消失在门外。
……
镇魔司的门外,此时站着一个人。
二皇子,楚骄阳。
昂然而立,直挺如枪。
萧子诚站在他旁边,身高差不多,却仿佛矮了三分。
“二哥。”
楚风出门见到他,眉头微皱。
楚骄阳沉声道:“我来找你。”
“有事?”
“大事。”
“去哪里谈?”
“跟我走。”
两人并肩而行。
萧子诚犹豫,没有跟上。
兄弟俩走了一路,已然走出很远,前方有间酒楼。
进门。
“二哥找我喝酒?”
楚风皱眉问道。
不知他在做什么。
现在,并非喝酒的好时机。
“是,喝酒!”
“有些话,只有喝醉了能说!”
楚骄阳声音铿锵。
要了个包间,两坛五十年老酒,两人面对面坐着。
清冽的酒液倒入碗中。
楚骄阳一饮而尽,连干三碗。
“好酒!”
见楚风不喝,他并未强求。
“六弟,你可还记得,老三被放逐那日,父皇在御书房中,对我们兄弟说了什么?”
楚骄阳忽然开口,面露痛苦之色。xǐυmь.℃òm
楚风一愣,面色大变!
那日,父皇说了什么?
父皇说的,开春之后,要给所有皇子一次考验!
现在,尚未开春!
但,父皇因补天之事离京,考验,或有可能提前!
如果真是这样,那会是什么?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此次……大疫!
“不可能,不至于,为什么?”
楚风手伸向酒坛,给自己倒上一碗。
这个话题,果然只能酒后聊!
楚骄阳:“我也想知道!我不知道!我要疯了!但我相信,以父皇的心性,干得出这种事!”
他又喝了一碗酒。
“大楚自立国之后,便从未清洗功臣,或许,是时候了!”
“满朝勋贵,已成气候!我查了户部账目,十年,仅仅十年,天下土地,六成已被皇家,世家,勋贵,官员占据!”
“我是武林盟主,绿林上的兄弟,五年来,暴涨十倍!皆为流民!”
听到这些,楚风心惊。
这就是以武立国的可怕!
武者为官,既有强横实力,又有国朝权柄,堪称无敌!
楚风又想起,死在自己刀下第一个人,那个修炼七杀经的县令。
为一己私欲,杀了数千人!
只是一个县令而已!
孔中窥豹,可见一斑。
“我听到你的大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老六,此刻,你作何感想?”
楚骄阳愤然发问。
这是他之所以找上楚风的原因。
心中苦闷!
父皇,朝廷,百官,百姓,大疫,清洗……
种种,交织在一起,一时间竟是判断不出利弊!
既无谋,也无断!
“二哥,你是个好人。”
楚风喝了一碗酒,沉声说道。
这不是骂他。
而是极高的评价!
好人才会纠结!
像父皇那种,杀伐果断,冰冷无情,从不会有任何纠结。
如果此次大疫,也是父皇的谋划,那心如铁石,可想而知。
楚骄阳:……苦笑。
“如今我已不知该何去何从。”
“恨不得,当时被流放儋州的是我。”
“老三,倒是一世逍遥了!”
楚风帮他倒酒。
却道:“也有另外一种可能,父皇只是保护三哥。等尘埃落定,召回便是。”
“这天下都是他的,起起落落,全在他一人之口。”
楚骄阳:……再次愕然。
一时间无言以对。
咕咚……
咕咚……
只是喝酒。
“若是父皇清洗,未必会以大疫为剑,他乾纲独断,想让谁死,谁敢不从?”
楚风沉声道。
二哥的猜测,有这种可能性,但也有不合理之处。
楚骄阳道:“此剑或并非父皇所铸,但极有可能被父皇所用!”
楚风:……默然,点头。
喝了一碗酒后,也敞开心扉。
“国朝以武立国不改,即便此番大清洗,十年后,依旧如此!”
楚骄阳重重拍桌。
“对!”
“所以,若是补天成功,破局之道,便在文道!武道卫国,文道安民,可称完美。”
“我甚至在想,那文道宗师元修贤,是否都是父皇安排的?”
“那补天之事,是否为真?”
“父皇只是假借补天,设下一个惊天大局,清洗武道强者,为文道造势!”
楚风:……
再次无言。
二哥这可怕的脑补能力。
不过……
也不是全无这种可能。
“文道上通天象,是真的,此事我确有感应。”
“至于补天一事,我却是不知。”
楚风提供自己的信息。
楚骄阳道:“我不否认文道上通天象,我只在想父皇,文道,也是他手中的子。以天地为棋盘,以苍生为棋子,父皇一人执棋,为所欲为!”
“让我感到畏惧!”
楚风又和他碰了一碗酒。
孩子心态崩了。
“无论如何,眼下大疫,还是先度过为好。”
“二哥计划如何?”
楚风把话题收了回来。
楚骄阳脸上浮现三分红晕:“依我看,此事,大半要落在你身上。”
“父皇临走时,可对你有何指示?”
这个问题……
楚风再次愣住。
想到那御书房内库之中的五行之灵。
只觉头皮阵阵发麻。
五行之灵炼脏,或许……可抵御奇毒?
……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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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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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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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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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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