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龙用力地抿住嘴没有说话,他心中此时也非常心疼。与宁海军相比,东江军的火力打击强度差的不是一点半点,更何况此时的建奴把主要进攻方向放在他们东江军阵前。wWW.ΧìǔΜЬ.CǒΜ
数百上千的尸体和伤兵横卧在一起,不少尸体被战马踩成了肉酱,一滩滩的污血在缓缓流淌,汇成一条小河……
建奴这次真的让他给打惨了。当然,东江军的伤亡也不小,死的伤的加起来逼近三千之数,伤亡超过百分之十五。
要说从前,东江军打到这个份上,无论如何也该撤退了,可问题是,现在这些东江军将士也打出真火来了,别说撤退,就算是受了伤的伤兵,痛得浑身发抖,却不吭一声。
不少东江军士兵选择了同归于尽的打法,哪怕战斗到最后一刻,也没有人后退。
黄龙望着尚可义道:“等这一仗打完了,你们都投靠程帅吧!”
“黄帅的意思……”
“这一仗咱们东江军赢不了!”
黄龙一脸狞笑道:“就算咱们赢不了,也要把建奴的血放干。”
“那……”
尚可义没有明白黄龙的意思。
黄龙苦笑道:“尚可义你是辽东人吧?”
“辽东海州卫!”
“你恐怕也听说了吧?咱们东江军的兄弟举家投靠程帅,仅仅一年,他们就过上了好日子!”
黄龙指着脚上穿着的靴子:“你知道以前给本帅喂马的小武吧!”
“他在今年年初,背着他瞎了眼的老娘,前来投奔程帅,程帅将小武编成屯田军户,仅仅一年,小武带着他瞎眼的老娘,垦荒四十六亩,你猜猜现在小武有多少粮食?”
尚可义摇摇头:“不知道!”
“整整三十九石,他们娘俩吃五年也吃不完,咱们东江军兄弟们过得太苦了,本帅没有本事,你们跟着程帅,才能过上像人一样的日子!”
黄龙朝着建奴的方向大笑起来:“建奴的马力消耗得差不多了,看他们还能冲几次!”
位于中军方向,程世杰现在已经闲得发慌,他望着周宁道:“这是多少次了??”、
“十五次进攻了!”
程世杰叹了口气:“东江军的坚持不了多久!”
孙承宗也提醒道:“建奴一直把东江军作为重点进攻的对象,东江军在建奴的攻击下死伤不少,万一他们支撑不住,乱了起来,整个方阵都跟着乱了!”
“周宁!”
“门下在!”
“你带着近卫都司三十二個火力支援哨过去,支援东江军!”
程世杰压低声音道:“黄龙总兵肯定不愿意接受你的支援,你留个心眼,在他们挡不住的时候,才出手!”
“是!”
周宁带着六十四个火力支援哨前往东江军所在右翼军队。
在看到周宁率部抵达,黄龙没好气的道:“周将军,你回去吧,我们这里不需要你!”
尚可义望着宁海军士兵长长叹了口气。
有些话不用明说,这说明程世杰不放心东江军。
就在这个时候,马蹄声再次震天动的的响起,数千建奴骑兵呼啸而来,建奴又开始进攻了。而与此同时,关宁军骑兵在祖大弼和祖大弼的率领下,一分为二。如同巨大的牛角一样,朝着建奴骑兵的侧后方面斜插而去。
建奴指挥官杜度看着关宁军骑兵蜂拥而来,眼神相当复杂。
别看关宁军损失已经已经超过一千多骑,可是他们依旧没有后退的意思,他们每一次对东江军发动突袭,都会被关宁军干扰,无法使出全力。
可以说,如果没有关宁军骑兵的袭扰,说不定东江军就坚持不住了。
正在后方观阵的皇太极,他的眉头皱起,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见鬼了,连关宁军也转性了?”
无论东江军,还是关宁军,都是他们的老对手,可以说,建奴上下的将领对他们这两支军队都非常熟悉。
东江军的战斗意志比关宁军稍强一些,但是装备较差,关宁军的装备较好,但是习惯于保存实力,专坑队友,见势不妙就撤退,把队友给卖了。
然而问题是,现在眼前的关宁军也好,东江军也罢,完全变得非常陌生……
对于步兵克制骑兵的战术,哪怕不懂军事的人也能说出一二三来,事实上,从战国时代开始,中原王朝对付这些轻骑兵的战术就是,以手持长兵的步兵甚至战车为射士提供掩护,射士手持强弩排列于阵前,忍受着轻骑兵绵绵抛射而来的箭雨的反复杀伤,用手中的强弩与轻骑兵对射。
这种打法毫无花巧,但很有效,在打垮弩阵之前,轻骑兵想冲乱整个军阵那是做梦。轻骑兵有速度上的优势,可以迅速移动,而射士手中的强弩在射程和精确度上占尽上风,对射基本上是一命换一命,谁先忍受不住那急剧递增的伤亡谁就先垮掉。
契丹跟北宋交战,有一个原则是每一位契丹将领都必须遵从的,那就是“阵列不战”,用孙子的话来说就是“勿击堂堂之阵”,不是说宋军摆个阵就能轻松打败他们,而是宋军方阵一旦形成,整个战斗就会变成一场惨烈的人命消耗战,他们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不过到了明代,北方游牧民族还是那一套,而明军却将传承千年之久的战术给扬弃殆尽了。
不,应该说在这之前,明军已经抛弃了这个战术,现在他们又重新捡起来了,黄龙虽然拒绝了程世杰派人支援他,但是对于宁海军装备的四轮马车,却非常喜欢。
黄龙也是一名经验非常丰富的大将,他将大车十辆以首尾相连,组成一道车墙,在第二道车墙放在侧后方向,左右两翼,四百六十辆大车组成了零散而破阵的车城,阻挡建奴的进攻。
没有布置单层的严密防线,就是担心建奴一点突破,全线就会崩溃,这种环形布置的车城防御战术,其实就是程世杰的铁丝网战术的变种,如果说岳托通过战争在迅速成长,黄龙其实也是一样。
由于关宁军骑兵的干扰,杜度麾下的四五千骑兵冲到东江军阵前,已经些强弩之末的味道了。
黄龙大喝:“弩机,准备,放!”
“噔噔噔噔噔噔……”
弩机的金属颤音,每一声都好像敲在所有人的心头,让他们的心都跟着颤抖起来。八千余具弩机,分成三波开始攒射,每一波都是两千多名射士同时扣动机括,两尺三寸长的三棱形弩箭激射而出,形成可怕的金属风暴,席卷建奴轻骑兵的锋线。
这种弩机还真没有程世杰带来的黑科技,要说有的话,就是采取了杠杆上弦的方式,如果不采取杠杆上弦,弩机的张力则为一百八十斤,哪怕是一个壮汉想要拉开都不容易,不过有了杠杆的帮助,就没那么吃力了。
建奴轻骑兵在金属风暴中发出绝望的哀号,他们的盔甲被弩箭当成废纸毫不留情的撕裂,前胸入后胸出,甚至透体而过,扯出一道道长长的血线,金属风暴沉沉低啸着扫过,右翼锋线上的建奴轻骑兵同样是被一扫而空!
东江军的第一排弩手将射空了的弩机递给后面的士兵,接过后面递来的上好弩箭的弩,再次齐射,建奴骑兵又倒下了一大片,建奴骑兵的哀号,战马的悲嘶,此起彼伏,让人毛骨耸然。
望着杜度所部主导的进攻再一次失利。
皇太极望着身边的鳌拜。
看过《鹿鼎记》的人对于满清第一权臣鳌拜有很深的印象,事实上鳌拜出身满清名门,开国五大臣之一,苏完部索尔果的儿子费英东就是他的伯父。鳌拜弓马娴熟,武艺高强,被皇太极赐为“满州第一勇士”。
“鳌拜!”
“奴才在!”
“你看出什么来了!”
鳌拜点点头:“明军的火枪和弓弩太犀利了,轻装骑兵冲不上去!现在只有一个办法!”
豪格问道:“什么办法?”
“白甲兵冲阵!”
豪格张了张嘴,正准备请战,鳌拜却先一步跪在皇太极面前:“汗王,给奴才五百名白甲兵,再让两千骑精锐担任掩护,命令全军随时准备突袭!”
皇太极点点头道:“准!”
经过半个时辰的准备,鳌拜率领五百白甲兵,前面是两千名轻装骑兵,两千五百余人浩浩荡荡朝着东江军的方向杀去。
鳌拜的战术掩护动作非常成功,包括程世杰在内所有人都没有发现问题,直到祖大弼率领关宁军骑兵再次袭扰,他成功斩杀十几名建奴骑兵。
就在祖大弼准备扩大战果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建奴轻装骑兵中间居然是一大群白甲兵,一名白甲兵非常凶狠,依仗着身上的铠甲坚固,面对祖大弼的陌刀,直接用巨大的狼牙棒迎击。
“当啷……”
早已不堪重负的陌刀应声而断,祖大弼意识到不对,急忙撤退,突入建奴骑兵阵中的二三百名关宁军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他们被红甲兵缠住,接着被白甲兵一阵围杀,十有八九都没有跑回来。
跑到本阵的祖大弼急忙向程世杰汇报:“程帅,建奴动真格的了,他们把白甲兵藏在轻装骑兵阵中!”
“知道了!”
程世杰关掉对讲机,调到黄龙所在的频道:“黄帅,建奴动真格的了,他们要强行破阵,你要小心!”
打到现在,东江军已经超常发挥了,当然黄龙也有些飘了。
黄龙笑道:“程帅放心,东江军但凡还有一个喘气的,建奴就别想破阵!”
正在说话间,建奴骑兵承受着东江军的箭雨射击,尽管建奴骑兵人仰马翻,死伤枕籍。然而,这并不能阻挡他们进攻的脚步,他们身上挂着弩箭,嘴里喷着血沫,喘着粗气,完全无视那如林的长枪,直冲过来!
现在的建奴完全漠视了死亡,如疯如狂。
东江军的长枪手现在已经完全进入了建奴的骑兵的弓箭射程之内,如果他们放箭,会给东江军将士造成非常严重的伤亡,然而问题是,这些建奴骑兵却没有放箭,而是红着眼睛,他们的战马上蒙着一层黑布。
战马是动物,无论是再怎么驯化,动物害怕锋利的东西,那是本能。现在的建奴为了破阵,居然将战马的眼睛蒙上。
第一排的建奴骑兵连人带马一起撞在长枪上,五六支长枪毫不留情的贯穿了战马的身体,强大的冲击力让枪杆一下子绷成了弓形,持长枪的长枪兵东歪西倒。
这名倒霉的建奴骑士像发炮弹似的从马背上飞出去,砸入东江军中间,东江军也不管他是死是活,扬起长枪或直刀,将他乱刀砍死。
“噗嗤噗嗤……”
长枪入肉的声音接连响起,第一排高速冲锋而来的建奴骑兵几乎无一例外,都是连人带马一起被穿在了长枪上,这种类似于自杀式冲锋的方式,着实给东江军长枪阵造成了混乱。
“稳住,稳住!”
黄龙暴喝起来。
藏在建奴骑兵阵中的鳌拜,一边冲锋,一边寻找着机会,在看着黄龙大声呼喝的时候,他就意识,黄龙一定是这支军队的指挥官。
“咻……”
一支锋利三棱箭射向黄龙,黄龙没有防备这一箭,直到这箭插在他的胸口上,他也这才发现,不过好在他的铠甲质量还可以,这一箭虽然穿透了他的铠甲,却被甲叶片卡住了,入肉不深。
鳌拜收起弓箭,暗道:“可惜!”
随着建奴轻装骑兵不停地撞在东江军的长枪阵上,一千多建奴骑兵利用他们的死亡,终于撕开了东江军的长枪兵防线。
“大金勇士们,跟我杀!”
鳌拜一马当先,五百余名俱披重铠的建奴具装重骑轰隆隆的冲了过来。这些白甲兵手里的兵器都不是制式的,而是根据个人的喜好,有的是使用虎刺枪,有的则是使用重剑,也有使用铁锤,有的使用朴刀。
白甲兵连人带马全身上下都覆盖着厚厚的铠甲,刀枪不入,简直就是一群轻型坦克,高速冲刺之下,动能何其惊人!
不少东江军士兵看到这些钢铁怪物一往无前的冲刺而来,不由自主的尖叫出声,扔下兵器就跑……
没有接受过系统训练的军队的弱点在此刻完全暴露出来了,他们也很勇敢,他们也很顽强,他们当中每一个人都不缺乏与敌军血战到底的勇气,但是当他们遇到敌军强大的攻势的时候,还是克制不住内心的恐惧,未战先怯,崩溃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而受过系统的严格训练的军队害怕军法更基于害怕敌军的刀枪,爱惜荣誉更胜于爱惜自己的生命,这样的军队你可以消灭他们,但没有办法让他们崩溃!
鳌拜率领五百白甲兵重骑携带恐怖的动能狠狠的撞入东江军中间,人体和兵器乱飞,一丛丛的士兵被铁蹄卷进去,转眼之间便变成了肉泥。
打到这个份上,建奴早已死伤惨重,每一个人都红了眼,这些白甲兵眼里血丝纵横,或是朴刀乱舞,将逃跑的东江军士兵一刀砍飞,或者是被虎刺枪刺出,将逃跑的东江军两三个两三个穿成一串……
刀光闪过,断肢飞舞,新血如花,人头乱滚,刚刚还秩序井然的东江军方阵转眼之间便变成了屠宰场。
这一幕让东江军更为胆寒,对后金的恐惧再次潮水般涌上心头,几乎将他们淹没,越来越多的人脑海里一片空白,面色如纸,纷纷扔下武器,狂呼大喊着加入了败逃的行列。
在他们身后,鳌拜率领五百白甲兵重装铁骑兵正在横冲直撞,更多的建奴轻骑兵沿着重骑兵开出的血胡同杀入,刀砍蹄踏,直杀得血肉横飞!
“成了……”
皇太极激动得快要跳起来了。
“天佑大金!”
“大金万胜!”
“汗王万岁!”
随着东江军军破被攻破,为了防止程世杰抽调宁海军支援东江军,皇太极下令道:“全军压上去!”
“是!”
位于左翼军团阵前,皇太极一口气压上了直接接出动了两万骑兵,虽然其中有上万蒙古骑兵,但是建奴仍旧占了一半。
重点是宁海军的正前方,豪格、岳托、莽古尔泰,镶黄、镶红,正蓝三个旗,小两万人马,加上汉旗一万多步骑。
一时间,宁海军全线告急。
孙承宗大惊失色,他的身体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如果不是扶着案几,他害怕会跌倒。
“老师,你要相信黄龙总兵!”
“让为师如何相信他?”
东江军现在溃败之势已经形成,就算是霸王在世,韩信复生,恐怕也没有任何办法。
程世杰笑道:“好吧,就算不相信黄龙,那也应该相信我的人!”
程世杰已经三十二个火力支援哨过去,这可是一百二十八具迅雷铳,虽然说白甲兵的三层铁甲可以无视刀砍、枪刺、弩箭射击,除非使破甲箭。但是,这些白甲兵在迅雷铳三十二毫米的口径面前,铁甲跟纸糊的没有区别。
建奴的全线进攻,宁海军阵前也杀得血肉横飞。
祖大乐望着溃败的东江军将士,一脸无奈:“二哥,咱们怎么办?”
“你想撤了?”
“这都是祖家军的老底子,万一……”
祖大弼拿着重新要来的陌刀,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咱们当年就能明哲保身,大家都明哲保身,所有在大凌河之战中,连吴襄都靠不住了,现在正是程帅艰难的时刻,咱们要是撤了,这个仇就结大了!”
“可是……这仗打不赢了!”
祖大乐大急:“我不怕死,可问题是,大哥哪里怎么交待?”
祖大弼扬了扬手中的陌刀:“就用我这条命给大哥交待!”
说着,祖大弼扬了扬刀,朝着建奴的兵锋冲去:“我关宁军,万胜!”
“关宁军万胜!”
现在还能打的四千余关宁军跟着祖大弼,朝着足足上万建奴骑兵冲去,祖家军骑兵一对一的情况下,本来就不是建奴骑兵的对手,现在东江军已经崩溃,建奴士气如虹,他们这一次冲上去,肯定是凶多吉少!
祖大乐愣了片刻:“二哥,等等我!”
“好兄弟!”
“我不怂!”
“我就知道!”
“兄弟齐心,其力断金!”
鳌拜以两千轻装骑兵为代价,以五百白甲兵重骑撞开了东江军的防线,建奴轻装骑军沿着鳌拜打开的缺口蜂拥而来,将缺口撕得更大,疯狂地砍杀着缺乏铠甲保护,训练跟宁海军军差了好几个档次的东江军。
数千上万名东江军转眼之间便崩溃了,越来越多人扔下武器,狂叫“败了,败了”,无头苍蝇似的四处乱窜,将整个方阵弄得一团混乱,建奴就像闻到血腥味的苍蝇一样铺天盖地的涌过来。
尚可义双目眦裂,带领家丁冲入建奴的白甲兵重骑兵中间,鳌拜已经换了两把朴刀,这是他最后一把备用朴刀。
尚可义的三百家丁兵仅仅挡了半柱香,只剩十几人,拖着浑身是血的尚可义退了下来。
“黄帅,不成了,挡不住了,我们撤吧!”
黄龙面目扭曲,一指血肉横飞的方阵正面,怒吼:“我们这一撤,程帅的后背就全暴露了,他们必定全军覆没,你说我们能撤吗?”
毛承禄嘴唇哆嗦着,显然他吓得不轻:“可是……可是……我们实在挡不住建奴了!”
黄龙痛苦地闭上眼睛,良久才睁开,扫视战场,只见建奴骑兵正在横冲直撞,像赶羊似的将大批东江军将士朝着宁海军那边赶过去,东江军哭喊声震天动地,奔走若狂,溃败之势已经无可挽回。
黄龙喃喃道:“你们谁想逃,就给本帅带句话,告诉程帅,黄某辜负了他的信任!”
黄龙策马上前,厉声高喝:“我乃东江镇总兵黄龙!东江儿郎,随我杀尽建奴!”
尚可义原本是想撤退的,然而看着黄龙慷慨赴死的样子,他咬咬牙道:“他娘的,死就死吧!”
毛永俊看着毛承禄一眼,毛承禄面无表情。
毛永俊从地上捡起一把刀:“杀建奴!”
东江军将士大部分吓坏了,还有不少不怕死的,毕竟,他们现在被逼到绝路上了,从萨尔浒开始,明军一直在败,一败二三十年,辽东已经丢光了,他们被赶出了自己的家园,一路败退,退到了辽南,依托一些贫瘠的海岛苦苦支撑,他们还能往哪里退?
好不容易等了二三十年,终于等到了一个敢于直面建奴的程大帅,程大帅已经收复了辽南四州,这一仗集结了宁海军的全部精华,如果他们逃了,宁海军独木难支,将来败走辽南,只怕将来再想收复辽南就更难了。
一名身上满是血污的东江军士兵,一边举着刀,一边哭泣道:“爷爷跟你们拼了!”
一名年给四旬的东江军老兵,拿着绑带,将自己的手缠绕着自己刀,他一边缠绕着,一边喃喃的道:“爹,娘,我不跑了,咱们全家就剩我一个喘气的,这些年我活得都生不如死,也没有什么好失去的,死吧,就死在这里!”
在一片混乱中,周宁率领的近卫都司三十二个火力支援哨已经布置好了一百二十八座迅雷铳发射阵地,他们就像一樽樽塑像,用枪口指着建奴来袭的方向。
如果不是东江军崩溃得太快,如果不是黄龙固执己见,如果东江军将士可以有序撤退……
当然,战场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东江军虽然在黄龙的带领下,爆发出了悍不畏死的气势,只是非常可惜,这个爆发来得太晚了,他们早早被打乱了阵脚,一团混乱的,战力大减,无法形成有效的抵抗,被鳌拜麾下的白甲兵一层层的杀透,重骑辗过,血肉狼籍。
鳌拜麾下白甲兵肆意挥舞兵器,收割生命,没有人能抵挡住他们的冲击。又砍翻了一层东江军将士之后,他们眼前豁然开朗,前面出现了一片无人之境,东江军的防线已经被他们杀透了,大家不禁欢呼起来。
就在鳌拜耀武扬威的时候,程世杰也注意到了他。
“这是谁?”
胡二奇摇摇头:“不认识!”
苏完那彦却道:“他是鳌拜,满州第一巴图鲁!”
“哦!”
程世杰淡淡的道:“吴胜。”
“门下在!”
程世杰指着鳌拜的方向:“你和他打,谁能胜?”
吴胜苦笑:“我的骑术一般,马上功夫肯定不如他,如果下马步战,门下有八成机会弄死他!”
“可惜了!”
“可惜?”
众人不解。
与此同时,周宁狠狠地挥下手:“开火!”
“砰砰砰……”
迅雷铳的开枪声音响起,鳌拜首当其冲,一枚子弹击中了他跨下的战马,战马暴毙,顺势倒地,五六百斤重的高头大马的重量砸在鳌拜的大腿上,他惨叫起来。
这也是鳌拜的幸运之处,因为战马倒毙,他意外躲过了密集的弹雨,其他白甲兵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三层铁甲又能如何?
在三十二毫米的子弹面前,三层铁甲如同纸糊的一样,那些白甲兵身上纷纷出现一颗颗拳头大小的窟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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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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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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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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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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