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化去了身上沾染的怨念,从别墅里搬了出来。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简单休整一下,我看时间还早,也并没有睡意,想了想,我穿好衣服再次出门。
别等着半夜三更鬼见愁给我打电话了,反正没事做,不如直接去湖边等他好了。
深秋的夜里已经有了寒意,湖边的小风更是吹得人凉飕飕的。
我到这里的时候,湖边果然空空如也,没有人,也没有鬼。
紧了紧衣服,我找了块空地坐下等着,身下铺满了落叶,反倒比大石头暖和些。
不知不觉,两个多小时过去,弯月已经攀上了头顶,看了看时间,快要接近零点了,但鬼见愁还是没出现。
因为跟他一直是单向联系,电话打过去从来不接,没办法,我只能继续等着。
确实,这两天鬼见愁的电话越来越晚,我猜,可能是‘市场’有些供不应求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在寒风中,我竟然也开始袭来困意的时候,终于,远处传来了一阵‘沙沙’的脚步声。
也在这时,我手中的电话适时地响起。
悠扬的铃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去很远,我还没等接通,脚步声忽然顿了顿,电话随即被挂断。
我起身转头看去,不远处正站着一实一虚两个身影,实影一身黑衣,戴着面具,正是鬼见愁。
他也正向这边望来,应该是看到了我,收起电话,继续走向我。
“等了很久?”鬼见愁走到近前,暗哑着开口。
“没有…”我忙摇摇头,“也是刚到的。”
鬼见愁深邃的目光看了看我,忽然抬起手,银色火焰在指间闪动,他在我身前一抹,顿时,一团薄薄的银焰将我包裹,全身上下暖洋洋的,像是泡热水澡一样舒服。
这…也太酷了吧!
我惊奇地打量着覆在身上的火膜,抬手抬腿,如影随形,一点也不耽误动作。
“你的银火居然还能这么用!真不错!”
我真心赞叹一声,忽然有些好奇,“这火…能保存吗?”
鬼见愁目光疑惑,“不能久存,怎么了?”
“哦…”
我有些失望,“要是能保存就好了,到了冬天,肯定比羽绒服好用…”
“唔…”鬼见愁顿了顿,“想法不错,有时间我研究一下。”
我哈哈一笑,“我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
就在这时,一旁的阴魂开口说话了,“你不是说要带我来解决问题吗,能不能不要再撒狗粮了,我现在吃不了这个。”
我微微尴尬,这才想起来转头打量鬼见愁身旁站着的阴魂。Χiυmъ.cοΜ
是一个女人,二十多岁的样子,微垂着眼帘,一脸哀怨。
按照惯例,我开口询问,“不好意思啊,说说吧,你是怎么没的?”
“车祸。”
我微微点头,“那么,你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吗?需要我们帮你解决什么问题?”
女人蹙起眉头,轻叹一声,“我的问题,就是不知道自己要解决什么问题!”
“嗯?”
我听得像绕口令似的,“麻烦你说清楚点,这是什么意思?”
“我只知道自己是出车祸死的,但总觉得还有件事没有做完,可究竟是什么事,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就是这么个问题,你能帮我解决吗?”
我眨巴眨巴眼睛,有些惊异。
总在电视里看到出车祸失忆的狗血桥段,难道被撞成了鬼,也会失忆?
鬼见愁见我疑惑着向他看来,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头,“丢魄了。”
“啊!”
我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这么回事,好办。”
说着,我掐起印诀,围着女人魂魄踏起罡步,口中念念有声:
“开通天庭,使人长生,三魂七魄,回神返婴,上升太上,与日合并,静听神命,立返其形,三魂居左,七魄守右,醒魂醒魂,离魄速归!”
一语唱罢,我脚落七星之位,剑指朝女人眉心一点,“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
女人并无变化,只是怔怔发呆,片刻之后,忽见远处一道虚幻的魄身飘来,正是眼前女人的模样。
那道魄身并无意识,飘至女人身前,犹如石牛入海般,从女人眉心隐没了进去。
只见女人眼中神色一闪,似是终于想起了什么,一句话也没说呢,突然‘呜呜’哭了起来。
我顿时愣了一下,“诶别哭啊,你是不是想起来了,到底怎么了?”
女人边哭边呜咽着说,“呜呜…我被甩了…我和他在一起两个月了,我给他买衣服,给他充钱打游戏,我对他那么好,他说分手就分手,喜新厌旧!见异思迁!沾花惹草!招猫逗狗!呸!”
她边骂边瞪了一眼鬼见愁,还不忘抹着眼泪看我,“小姑娘,你说,男人是不是没一个好东西!”
“呃…”
我尴尬地看着鬼见愁,他干咳一声,把头一仰,四十五度赏月去了。
“所以…你究竟想没想起来,自己有什么事没办?”
“嗯,想起来了。”
女人点点头,更哀怨了,“我是想借酒消愁,去大醉一场,把这糟心的人和糟心的事都忘掉,结果酒还没等喝上呢,路上一没留神,被车撞了…”
说到这里,女人哭得更惨了,“我这好不容易忘了,干嘛非要想起来呀,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嘛,呜呜…不行,你们得管我,让我把这事忘了!”
“忘?”
我头顿时有些大了,刚找回来的魄,难道再给她打出去?
此时别说女人后悔,我肠子都快悔青了,这不没事给自己找事么。
“大姐,想忘好办啊,你快上路吧,听说下面有碗汤,喝了什么都忘了,你抓点紧,没准还能赶上新出锅的呢。”
女人一撇嘴,蹲在地上哼哼,“不!我现在就难受,现在就要忘了那畜生!我一分钟都不想让他在我脑子里呆着!”
“这…”
我挠了挠头,有些犯了难。
鬼见愁瞥了眼蹲在地上赖着不走的女人,朝我伸出手,“车钥匙借用一下。”
我也没问他要干嘛,把钥匙递给了他。
说了一句‘等我回来’,鬼见愁随后走向停在不远处的‘大红鸟’,紧接着轰隆一声,把车开了出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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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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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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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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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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