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幼时的避风港,也是在这里第一次遇到的大叔。
看到树屋,我又想起了那黑大帽檐下的银色面具,不知道面具后面遮掩的,会是一张什么样的脸。
昨晚鬼见愁短暂地现身又离去,来去无踪,飘忽不定,却总是在我遇到危难的时候出现,他像一团谜一样,让我对他的身份永远都琢磨不透。
佑阳和林凡毕注强他们三人等在树下,我一个人顺着凿刻出的阶梯爬了上去。
轻轻一推,树屋的木门便开了,门口并不高大,小时候直着身子就可以进去,现在只能弯着腰才可以。
树屋里面还是老样子,我以为会积满灰尘,可是却干干净净,连那盆我几年前栽种的野花都没有枯败,显然是有人在精心打理呵护。
当看向旁边的小木床时,我又忍不住湿了眼眶。
红色的小皮鞋,粉色的公主裙,发卡,头花,还有破旧的玩偶…
有些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还有一些是我曾经很想要,但是爸爸却从没应允过我的东西。
原来他都记得,他都买给了我,却从不曾拿出来过。
我拿起一条彩色的水晶手链,神情黯然地轻轻抚摸着,最后系到了腕上,这是我一直最宝贝的东西,却从没舍得戴过,上面有我对记忆中那个人…最深切的怀念。
在这些东西旁边,还有一个木质的盒子,这个盒子我没有印象,并不是我儿时的东西。
我疑惑着把盒子打开,里面有一块红色的玉佩,还有一封信,是我爸的笔迹,只看了一句,我的眼泪便流了下来…
如燚,如果你看到了这封信,我应该已经不在了。
我从没有大的追求,自从当年认识了你妈妈,在这个村子扎了根后,便只想着用这一身术法,护一村乡邻,守全家无忧,可最终,却一个家人都没有守护好。
上无缘传承父亲天机神术,下无能庇佑儿女喜乐安康,我是个失败的儿子,更是个失败的父亲。
我可以死,也没什么值得可惜,只是没能尽斩邪煞,仍让爱女之命似烛火飘曳,危在旦夕,我陈河正,虽死有憾!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蒙祖师恩德,让我查遍古术,终于寻得一法可镇杀凶煞。
此阵名为七阳绝阴阵,阵法图解,以及布阵所需之物,我已附在最后,虽然宝物难寻,成阵机会渺茫,但胜在有法可为,如燚,你千万不能放弃!
盒子中我为你留下一块玉佩,我已在上面施过秘法,一年之内,如果遇到凶煞索命之时,捏碎玉佩,可为你挡死一次。
天机神术是当世奇术,可掐断阴阳生死,你爷爷更是此脉翘楚,当年你出生时,他曾为你占卜天卦,只可惜你是天命之人,再加上你爷爷年岁已大,本就残烛余火,即便耗尽生机,也只为你求得半句天语:
‘琉璃似火’
只是可惜我苦思许久,仍然不得其意,最后才给你取了这个名字,希望你能似火、如意。
现在我把这半句天语留给你,也许有一天你能勘破其中玄妙,或许能在困惑之际,寻得转机。
如燚,我走后,陈家便以你为长,希望以后你姐弟二人能同心协力,不求光耀门楣,但求平安永福!
当年我烧了断亲符,只是不想让凶煞凭血脉之力寻到你,在爸的心里,你永远是陈家的孩子,永远都是…我陈河正的女儿!
如燚,别怪爸…
信到这里便结束了,我没有去看后面的七阳绝阴阵法图,此时早已经泪流满面。
“爸,我怎么会怪你,我只怪自己知道的太晚,您从来不是失败的父亲,而我才是那个失败的女儿…”
直到天边最后一丝光亮散尽,夜幕彻底低垂时,我才抚平泪水,收好玉佩和信,从树屋里下来。
见我情绪低落,大家都没有说话,一行人默默下了山。
黑色的商务车里,依旧是林凡在开车,毕注强坐在副驾,我和佑阳坐在后排,又看了一眼身后的村子,这次离开,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了。
过了井子河,再不久就是高速口了,林凡车开得不是很快,转头询问我,“如燚,我们去哪?”
这里离莹莹家不是很远,只有百多公里的路程,不过原本约好今早去接周晓雅的,但因为我的事耽搁了一天,她的情况很急,也不能再拖了。
“回市里吧,去把周晓雅接上,然后去找莹莹姐。”
“好。”
林凡应了一声,不知不觉间把车速提了起来。
佑阳一直都在担心凶煞的事,听我语气不再那么沉重,这才忍不住问我,“姐,爸之前说找到了对付凶煞的办法,他留给你了吗?”
“嗯,爸在信里说了。”
我把七阳绝阴阵的事说了一遍,神色却并不乐观,“阵法本身并不难,但是布阵需要用到的东西,却并不好找,甚至,有几样都没有听过。”
毕注强有些好奇,“需要什么?”
“童子身、雄鸡血、五帝剑、雷击目…”
说到这里时,毕注强忍不住开口,“童子身、雄鸡血、五帝剑,这三样倒是常见,雷击木虽然罕有,不过家里也恰好有一块,虽然不是桃木的,但应该也可以用…”
“不。”我摇摇头,“不是雷击木,是雷击目,眼目的目。”
“眼目的目?”
毕注强皱了皱眉,“该不会是你爸写错字了吧,雷击目?那是什么玩意?”
我同样也很疑惑,可是写错字,这样重要的事,我爸怎么可能会疏忽大意。
林凡开着车,沉吟着开口,“不是写错了,如果是雷击目,我似乎确实在古籍中见过记载。”www.xiumb.com
毕注强一怔,“真有雷击目,那是什么东西?”
“是人眼,死时未能瞑目,怨气上涌,这一瞬又被天雷击中,雷怨皆聚在眼中,是为雷击目。”
“这…也太有难度了吧!”
毕注强一阵惊愕,又接着问我,“剩下的呢,还有什么?”
我轻叹口气,“还需要祖师泪,至阳格。”
听我说完,毕注强泄了气一般,“那祖师泪我只是听老头说过,却从没见过,难不成要把祖师爷打哭才行?还有那至阳格,这都是什么呀?听都没听过,去哪找?”
其实不仅是这些,最后阵眼所需的是酆都灯,只是我没有说出来而已。
我手指轻轻摩挲着胸前的琉璃盏,胡姑姑曾说过,我脖子上挂着的幽冥琉璃盏,传说就是酆都帝宫殿前的照魂阴灯,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应该就是酆都灯了。
至于至阳格…
“小阳,你知道至阳格是什么吗?”
佑阳摇了摇头,“不知道,也没有听爸提起过。”
林凡从后视镜望了我一眼,安慰着说,“既然有名字就一定会存在,可以查古籍,可以找人问,总会知道的。”
“嗯,会找到的!”
我握了握拳,心里燃着仇恨的火焰,雷击目、祖师泪、至阳格…
我一定会找到这几样东西,千年阴煞么,我和它…不死不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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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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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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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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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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