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忙得厉害,万一赶上大雨天,这一年到头的忙活可就都完了。
他们可没工夫去操心旁人家的事,天大地大都没自己田里庄稼来得重要。
汉子们一人端着个海碗,上面浇着骨头汤与冬瓜萝卜块儿,还有酱菜小菜之类东西,吃得那叫一个香。
妇人们赶着孩子:“一边去,你们又不干活忙啥呢,先紧着大人吃好再说!”
这年头可没惯着孩子一说,都是先紧着忙活计的大人先吃饭,等大人吃剩下了,小孩才能去扒拉几口,吃不饱就等着下一顿好了。
乔绵绵赶紧支了个小桌子,让小豆儿带着一干孩子上桌吃饭,这些孩子也没闲着的,大人要割稻子,他们得跟着后头拾稻穗。
小豆儿埋头苦吃,过了一阵才有空抬头道:“绵姐,我就觉得你家饭特别好吃,我阿娘怎么做,就是没你家这个味来得香!”
他奶刚好路过,伸手拍了他一把:“臭小子,你这叫隔锅香,自家饭咋吃都不香,就人家家里的饭菜香!”
小豆儿回嘴道:“才不是呢,绵姐家的饭就是好吃!”
一旁几个小孩也跟着附和:“对对,绵姐姐家里的饭最最好吃了!”
大人们吃过饭,就收拾东西匆匆去田里忙活了。
乔绵绵几人忙着收拾锅碗,准备中午饭了。
中午饭大人们不回来吃,得送到田里去,乔绵绵想了想干脆蒸馍馍吧,这样吃了顶饿,也方便送饭。
烧上一大锅的绿豆汤凉着,又将黄瓜拍碎拌了拌,炒了几盆土豆丝、大白菜这类好配馒头吃的下饭菜便齐活了。
乔家的人有点多,家里几个姑娘拎着过去太麻烦。
苏卿将驴给赶了出来,套好板车,三个姑娘驾车给人送饭过去。
路上遇上一同过去送饭的春芽姐妹俩,乔绵绵便给挪了位置出来,打算带她俩一程。
“你们听说了吗?陈家大伯死了!”春芽是个藏不住话的,一上车就跟几人说了起来。
乔绵绵啊了一声:“早上那阵哭声就是他家吗?”
春芽点头:“也不知是咋的了,他家今年老出事,前几天陈二叔在城里跟人喝酒,不知咋的,就和人闹起来,被人打断了腿,如今一家人忙着找陈嵩去要说法呢!”
乔绵绵前几日才听姚婆子说陈家的事,这没几天功夫又出事了,这出事的频率明显有些不寻常了。
春芽说到这里又压低声音道:“我阿奶说,指定是陈大爷作孽太多,那些被害的人,如今要来冤魂索命,他们家犯煞了!”
乔绵绵几人神色一凛,这乡下人素来都有犯煞大忌,春芽这么一说,大家身上都有些寒毛竖起的感觉。
春枝扯了扯妹妹:“你别一天到晚的瞎胡说,回头叫人听了去,少不得又要挨收拾了!”
春枝已经嫁人了,就嫁在了邻村黄麻村,今日是和丈夫一道回来给娘家帮忙的。
她成了家,人也跟着老成了不少,陈里正在村里积威甚重,春枝不想妹妹招惹一些口舌是非。
乔绵绵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将话头给岔开了过去:“你家田里今儿能收完不?”
春芽随即皱着小脸:“哪能啊,我累得站着都能睡觉了!”
一行人到了田边,从车上抬下俩大筐子白面馒头,几大盆看着肉片不少的炒菜,还有放凉透的绿豆汤。
看得周围几户庄稼人羡慕不已,拿在手上的饼子也瞬间没味儿了,瞧瞧人家那伙食,再看看自己这吃食,有点难以下咽啊!
小豆儿一干孩子欢呼着冲了过来:“哦哦哦,吃饭啦,吃饭啦!”
馒头蒸的够多,妇人也就不再拦着孩子们,纷纷就着田边沟渠里的水洗了把手,坐在树荫下开始吃饭。
乔绵绵远远望着不远处的一片稻田,那是陈里正家的稻田,风吹稻浪,稻穗弯弯,沉甸甸的谷粒显示着丰收的饱满,只是主人家却没有时间来收割了。xǐυmь.℃òm
陈里正坐在堂屋前,原本打理还算周正的发髻骤然变白,鬓边凌乱的灰白之色,让他有种垂垂老矣的感觉。
“怎么?如今见我家落魄了,你们这几个做兄弟的也要来跟着闹事?”陈里正声音嘶哑,显然已经几日不曾合眼了。
陈五婶轻嗤了一声:“二哥说哪儿话,树大分枝,原本咱们早早便该将这祖产分一分的,早些年二哥一直压着不肯分,如今莫不是还要压着不成?”
陈里正眼神掠过家中族人,最后落在陈老四与陈老五的身上:“你二人也是这么想的?”
陈老四眼神躲避不敢看自家二哥,倒是他婆娘陈四婶不客气了:“二哥,你这啥意思?”
“如今大哥、三哥都已作古,就咱们几家了,你家里供着三个读书人,吃香喝辣的这么些年,咱们说啥了吗?”
“五弟妹说的对,老爷子当年留下的祖产,一直不明不白的,是该找个时候说清楚了。”
陈五咳嗽几声,脸色涨红看着众人道:“做人得讲良心,咱们家之所以能过好日子,那都是二哥辛苦得来的。”
“说起读书,家中几个子侄,二哥没有尽心教养送他们去学堂吗?他们自己不愿意读书,怎能怨二哥呢?”
陈五婶不满瞪了男人一眼,张口闭口都是他二哥,也不看看如今是个啥光景,这二哥一家指定是得罪人犯了忌,以后这日子再难好起来了,这傻子居然还帮着陈里正说话,岂不是要得罪陈家族人了。
陈里正家老婆子抹了一把泪道:“老五总算说了句人话,你们二哥这些年辛辛苦苦,哪里就对不住你们了?”
“咱们家如今一出点事,你们就忙着跳出来要祖产,当年老爷子他留下几间破茅草屋,哪里还有啥祖产啊!”
陈四婶可不乐意这话了:“早些年,咱们没好意思开口说,可二嫂你要说老爷子没留下啥东西,可就有点不老实了。”
“二哥多能耐的人啊,愣是藏了十几年才将钱拿出来花,要不然,二哥这里正是怎么来的,又如何能供得起三个读书人,二嫂你倒是说说看,这钱打哪儿来的?”
陈老婆子激动道:“那是.....”
“闭嘴!”陈里正打断了老婆子的话,眼神扫过众人刚想说话,就听外面一阵喧哗声。
有人高声喊道:“这是陈里正家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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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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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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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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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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