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氏族人顿时脸色大变,他们以为遇到乔泽远就得救了,以为到了关口便能入关开始新生活了。
万没想到,这事情远不如想象中那般简单。
乔族长忍着心头惶恐对乔氏族人道:“我把话说前头,要是没遇上远哥儿,搞不好我们就被那些恶徒给杀死了,就算不被他们杀死,断粮多日也得饿死病死。”
“如今咱们得救,那就得感念远哥儿大恩。”
乔泽远有些过意不去:“太爷,您说这些干啥.....”
乔族长打断了乔泽远的说话,继续道:“可自古人心不足,以至于恩将仇报之事不断,我乔家人承了人的恩情,不管明日能不能入关,都不许因这事去埋怨远哥儿。”
“若有人觉得心中不平,明日就自行入关去,各凭本事,也不要事事都依赖远哥儿一个孩子,他不欠咱们谁的情。”
乔族长家里人没有说话,和乔家一起出逃的李德柱老汉道:“乔三叔,可不兴说这话,怪埋汰人的,咱们这一路上都是各家搭手走着,便是断了几日吃食,也没人闹事。”
“要不是遇见远哥儿,咱早就死一堆了,哪里还能怪罪他呢!”
“旁的人咱是不知道,可我老李家就做不出如此忘恩负义的事。”
另一家的张老汉也跟着道:“我老张家也干不出这等事来,远娃你放心好了,进不进得去,咱都不怨你,你放心好了!”
李德柱实际上是李里正的老叔,当年因着自家闺女遭人侮辱,李里正这个做堂哥的不为妹子做主也就算了,居然反过来说李德柱没教好,李德柱闺女受不了老爹被人说教,转头自己就投了河。
李德柱自此心中便恨上了这个侄子,觉得这就是连自家人都不管的冷血之人。
这一次出逃,李德柱毅然跟了乔家人出逃,当时一起跟着乔家人的还有他家四哥,走到半道遇到了李里正。
他家四哥转头跟着李氏族人走了,就他憋着一口气,带着家人跟着乔家人继续走。
为这事,李德柱家两个儿媳没少埋怨他,觉得再怎么也该跟着李家人,那说到底都是自家人,这跟着乔家人算啥。
李德柱脾气犟,他觉得人家乔族长为人公道,比李里正李修茂那个瘪犊子要好的多,既是跟了乔家人那就死活都不会改。
这一路上儿孙也是很服气的,人乔族长处事真心公平不偏不倚,乔氏族人也没仗着自己大姓,看不起几家外姓人,一路相互扶持,这革命友情那是日渐增长了。
两个儿媳倒也不好意思再埋怨了,一路上跟着乔家人齐心协力往前奔。
李德柱跟张老汉表态之后,余下一家王木匠也积极表示,不会心存怨怼。
乔家人各房就不必说了,一行人说完之后,乔族长示意众人继续听乔泽远安排。
“大家把得用趁手的武器准备好,万一遇到那不讲理或是想找事的硬茬子,啥也别管,往死里揍就是。”
乔泽远沉声对众人道:“如今官府估计都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要想活得好好的,全得靠自己。”
汉子们心跟着提了起来,手心也跟着汗湿,十月的夜里天气寒凉,他们没觉得冷,反而有股说不出的热量,也不知是害怕还是激动。
关口上,人群涌动,数不清的难民聚集在关口。
乔泽远远远看着这一幕,不由心中一沉,今日的人远胜于他们之前来的数倍之多,蜿蜒的坡道上,到处都是人。ωωω.χΙυΜЬ.Cǒm
人挨人的挤着,混乱中不停有人被挤到道旁,从斜坡上滚了下去,年轻的滚下去缓了一阵,还能继续爬起来,而年纪大点的,直接趴着没了动静,不知死活。
乔族长身形微颤:“远...远哥儿,这.....”
老人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从未见过如此场面。
他见过最多的人,无非是镇上逢大集,可这人山人海的,莫不是全天下人都聚集在了此地。
周围路边、山野边、漫漫黄土之间,枯木荒草之中,随处可见是累累白骨,还有尸体尚未腐烂,蛆虫白花花遍地爬着。
王小溪只觉得胃里一片翻滚,忍不住就要作呕,“娘,啥时候咱们才能进去啊?”
“进啥进?没看这么多人吗?”何氏压着怒火对女儿低声吼道。
她原本还想着,事到临头,乔泽远肯定没法管那么多人,带着他们一家人先进去再说呢。
可眼下这场景,别说是入关了,就是想往前多走一步都是艰难的很,到处都是一堵堵人墙,压根寸步难行。
乔老太捂着心窝,这他奶奶的也太难了啊!
众人正发愁,前面就有人打了起来,入不了关,后面的人使劲往前涌,少不得发生口角肢体械斗之事。
“往后退,退到宽阔之地,不要靠近人群!”乔泽远大声喊道。
这么多的人,真要是排队入关,年底也别想进去,只能是想别的法子了。
打从关口一侧的兵马道上出来几人,骑着马直直冲了出来。
人群顿时一阵骚动,似乎觉得希望就在眼前。
“官爷!官爷!啥时候让咱们进去啊?”
“大人,再不进去,咱就得冻死在关口了。”
“官爷,俺家老娘不行了,求你们让俺老娘进去吧!”
“大人!额娃不行咧!呜呜呜~”
..........
人群如同被苦难点燃,纷纷哭求,哀嚎声不断,不停乞求骑马的几人给予他们些许帮助。
那几人却未见停留,打马一直往外去,人群见这几人压根不是来过问入关之事,眼里的希望渐渐破灭,再度归于无尽的悲伤之中。
乔泽远远远看着那打头之人正是赵勋,急忙带着宋道成往后退去,乔仲文见此也跟着过去。
“乔兄弟,事情有点麻烦了,杜苍瑜这老王八蛋,连东家的人情都不给,现在生怕有叛军过来,半个人都不敢放进来。”赵勋颇为棘手道。
乔仲文心顿时凉透,一个都不让进,这是要死在关外了。
乔泽远也愁死了,说破了天,人家上头不发话让你进,你有什么办法。
众人一凑莫展之际,又有人飞马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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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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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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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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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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