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指导员拦了一下,又把胡所长扯到一边,胡若云隐约听到:“所长,你可要想好,这件事还没有定性,这拷子铐上容易,万一……想取下来可能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胡所长恶狠狠地回应:“他能怎么着,一个毛孩子,还能反了天?”
张指导员:“你要不给王局长打个电话,问一问……”
胡所长有些迟疑:“你说他……”
停了一下又扭头对校长:“郑校长,我用一下咱们学校的电话。”
郑校长答应着,然后带着他和张指导员离开了。
五分钟后回来,胡若云发现胡所长再也没说话,还一直拿手绢擦脑门子上的汗。
李副主任斟酌了一下语句:“小秦同学,这个……你写的情况呢,都基本属实。但是呢,镇里也有镇里工作的难处,是不是,这个……这个情况县里会让镇上再做研究……是不是。
这个问题毕竟是咱们县上自己的问题,有什么情况都可以反映嘛,省上、市里的领导都是很忙地……打扰他们是不是就有点不大好了!”
最终,也没有像方副镇长说的那样把胡若云抓起来,方副镇长气咻咻地和胡所长、张指导员回镇里了,秦副部长、李副主任上了一辆绿色小吉普也走了。
班主任王老师、郑直校长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事件好像就这样过去了,也没有像王老师当初的那篇文章一样掀起狂风暴雨。
但有些与之相关的消息还是从四宝、二牛那儿传了过来。
镇上商业街改造的事现在好像没有人说了,至少这些天都没有长毛那些人上二牛家催逼了,一天不停地在街上喧闹的宣传车也没有了,好像建材供应联络点也人去房空了。
胡若云不放心,趁着周末去了一趟三姨家,看到姨夫、小姨都是眉开眼笑的,原来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没了闹心事,好像整个临街商铺都又活泛了起来,
管他什么情况呢,只要这些瞎胡搞的事停下来就行。
一个星期后,胡若云又收到了省报寄来的38块钱的稿费,但让他奇怪的是始终没有收到样报或者样刊,让王老师和同学们一睹胡若云大作的想法落了空。
又过了半个月,这天下午放学,晚饭铃声还没有响起,走读的毛杰到宿舍找到胡若云:“走,跟我一块儿吃饭去!”
这让胡若云有点不解。
虽然这段时间和毛杰处的不错,但好像还没有好到能在一块儿吃饭的程度啊!
还有一点就是胡若云的自卑心理,自己就是一农民家的孩子,人家毛杰爸爸是镇上的领导,妈妈是镇上计生办的副主任、姐姐是镇邮电所的正式职工。
要是两个人在外面吃饭好像也没有啥,可要是去毛杰家里吃饭,胡若云还真没有那个心理准备。
刚要找个理由推辞,毛杰却是不依,上来一把拉胡若云起来:“走吧走吧,就吃顿饭,又不是吃你!”
当即拉着胡若云出了校门,值班的门卫大爷看着胡若云也没有拦着。
毛杰骑的是他姐姐的一辆二六女式自行车,不能载人,两个人说说笑笑走着回去。
路上,毛杰说:“咱们今天在我家吃饭。”
胡若云还是有些窘:“……这么冒昧,会不会不方便?”
毛杰无所谓地说:“我姐你不是认识吗?至于我爸我妈你更不用担心,就是他们让我请你来的,对了,还有我舅,你也见过。”
胡若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说你爸叫我?你舅我也认识?倒底是咋回事,我咋有点迷啊?”
毛杰也不再解释:“走吧,别问了,到家你就知道了。”
是啊,预见的未来里自己活的就没有成色,如今和人吃顿饭自己要是还都放不开,还谈什么改变!
不就是一顿饭嘛,吃就吃去。
高桥镇政府后面的家属区是连排的平房,一共四排,一排六户,每户两间正房、一间配房连着一个小厨房,院里装着一个自来水管,角落里还有一个独立的厕所。
在这个年代,这种标准堪比后世的独栋别墅!
毛杰家住在第二排最里面的一个院子。
毛杰拉着胡若云进院,毛娜拿着炒菜的锅铲从厨房里探出脑袋:“小胡来了,先到屋里喝口水,饭还得等一会才好呢。”www.xiumb.com
胡若云回她一个微笑:“姐,我不渴,我先参观一下咱家院子。”
毛娜扭回头:“行……你随意啊,哎呀,我的菜糊了!”
院子里收拾的很干净,正对着大门栽了一丛竹子,正房门口是一个大大的葡萄架,青葡萄一嘟噜一串的吊在架子上。
挨着墙根种了几株丝瓜,黄花儿开得正艳,藤蔓爬的满墙都是。
两间正房一间是客厅,一间是毛杰爸妈的卧室,毛杰住在配房里,毛杰的姐姐在镇上邮电所大院里有一间房子。
毛杰的房间里,四面全是白墙,墙上贴了很多电影海报,一张书桌连着一个小书架,是毛杰学习的地方,里侧摆着一张单人床,床上被面、床单很光滑,一看就不是农村里自家织的那种粗布。
半个多小时过去,院门响动,有人说着话走了进来,胡若云跟着毛杰从屋里出来,进来的是三个人,前面的男人四十多岁,中等身材、国字脸,旁边的女人和他年纪相仿,短发烫着,皮肤白净,一个女包很得体地挂在左臂腕里,毛杰给他们介绍:爸、妈,这就是我同学胡若云,又对后面的男人:“舅,你们见过,我就不介绍了。”
毛杰的爸爸笑着伸出了手:“小胡,你很厉害!”
毛杰的妈妈满脸是笑:“小胡,你们先去坐着,我和毛娜马上上菜哈。”
和毛杰爸爸握了手,和毛杰妈妈打了招呼,后面的男人把手伸了过来:“来,一回生二回熟,咱们这都算是第二回见面了。”
胡若云一看,竟然是高桥镇派出所的张指导员,也不禁笑了:“原来你是毛杰的舅舅啊!”
正说着话,毛娜端着一盘溜鱼段从小厨房出来:“屋里坐吧,上菜了。”
毛杰的舅舅拉着胡若云:“走,屋里坐。”
毛杰的爸爸毛卫国正对着门坐下,伸手示意右侧位置:“来,小胡,你坐这里来,毛杰你挨着小胡坐”。
毛杰的舅舅坐在了毛杰爸爸的左手位置。
六个人,上了四凉四热八个菜,毛杰的妈妈挨着毛杰的舅舅坐下,毛娜坐在她妈妈旁边。
毛杰的爸爸先拿出一瓶西凤倒了起来,随后端起了面前的酒杯:“来,咱们先干一杯!毛杰,你陪着小胡也喝一点。”
男人的四杯白酒、女人的两杯果汁在一起碰了一下,大家都喝了下去。
胡若云心里一万个问号在飞,想弄明白今天这顿饭到底是怎么回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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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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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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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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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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