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慧如扁栀,她怎么会不知道刘书意要说什么。
可是——
扁栀抬了下手,对刘书意笑了一下,然后在刘书意不解的眼神中,轻声说:‘还记得我当初跟你说过的话么?’
刘书意:‘嗯?’
扁栀:‘周辰述是我的小孩,所以我希望他好,我希望他开心,所以你们在一起,我乐见其成,我后面还跟了一句话,我说,你也是的小孩,所以我也希望你能够开心,我不希望有所谓的养育之恩束缚你,也不希望你因为觉得小六是你的负担,你需要去肩负什么,他大了,自己能行,这些日子,你也看在眼里不是么?他可以自己重新站起来的。’琇書網
刘书意立马急了,“不是,我不是可怜,也不是同情,我是对他什么心思,我心里清楚的。”
“是吗?”扁栀作为旁观者,其实她看的不是很清楚,“那好,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也只需要回答这一个问题,可以吗?”
刘书意点头,眼神热切的看着扁栀。
扁栀淡淡一笑,对刘书意说:“别紧张,这个问题,你可以现在回答,也可以日后回答我。”
“我想问你,假如周辰述这次没有发生这个意外,你会回来么?”
这个答案,显而易见。
刘书意自己也愣在原地,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不用刘书意回答,扁栀跟刘书意心里都清楚。
这几乎都算不上问题了。
“做一个假设,假设,你真的喜欢过周辰述,那么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你认真的想过要放下他,所以周辰述受伤这一年里,你对他毫无关注,所以并不知晓,我可以这么理解吗?”
刘书意抿唇,缓了好久才点头。
“你既然已经认真的放下过他,也没有打算要回来,如今,他病了,他不是最好的状态了,你又为什么回头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你自己心里有么?”
“书意,小六那孩子爱闹人,这我知道,你看着冷,其实对他是心软的,所以我不能草率,你们中间需要这个时候需要有个理智的人,这是作为一个母亲,也是医生对你的忠告。”
“小六这次的病,不小,需要休养很长一段时间,不仅仅是身体上,生理上也需要重建,在很多方面,他日后都有处于被动状态,我把你当自己家闺女,所以不允许你一头热,懂吗?”
扁栀是个太聪明的人。
一个人是什么心理,她向来拿捏的很准。
何况是自小养在自己身边的小孩,“刚刚我问你的这些,你能够回答我么?如果不能的话,那我对你未来要跟周辰述在一起这事情,抱有怀疑的态度。”
“我还是那句话,我是周辰述的母亲,也是你的母亲,我不能只为他的欢喜考虑,不考虑你。”
“行了,也别太纠结,不算一个太正式的谈话,只是我的一点小疑问,回去好好睡一觉,将来你要留还是要走,在我这里看来,都行,我也还是那句话,小六能自己照顾自己,他不用同情,而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别人问起来,你就是我闺女,没什么可心虚的。”
在这个家里,扁栀就是绝对王者。
她要说点什么,谁也抵抗不了,不仅仅是书房内的刘书意,包括书房外的周辰述。
都是如此。
等人走了,周岁淮才叹了口气,“会不会,太残忍了点?”
扁栀知道刚刚小六在外头,“有些问题,迟早要面对,我得挑开了说,在男性主动性那方面,小六近五年都不可能有太优秀的表现,我不说,日后两人难堪,我能有什么办法?”
老母亲也是豁出去了。
刘书意从扁栀这里出来,下楼之后,就没看到周辰述,在屋里看了一圈了,周恩幼指了指楼上方向,“刚跟你上去了,我母亲跟你说什么了?我看他垂头丧气的自己回房间了。”
刘书意摇摇头就上楼去了。
周辰述现在可以自己走路了,当时走不快,小楼梯也挺困难,上次自己还从楼梯上滚下去,吓的周恩幼明令禁止周辰述走楼梯了。
这会儿自己闷在房间里,刘书意敲门里头都没回应。
刘书意进去了,看见某人坐在床尾,前头她上楼之前在楼底下咋咋呼呼那劲头早没了。
“不高兴了?”刘书意那了一边的苹果给她削皮。
周辰述也不傻,刚刚书房里头的对话,他听的很清楚。
刘书意安静的削苹果,把削皮之后的苹果递到周辰述的手里。
“没可怜你,也不是同情,”刘书意说:“跟这些都没关系。”
周辰述看着手里的苹果,“那你也没办法回答我母亲的那句,假设我没出事,你是不是就永远不会回来了,你离开的时候,就是放弃我了,对不对?”
刘书意没办法回答扁栀,是因为扁栀逻辑缜密。
可对付周辰述,那还是小菜一碟的。
“那你也来说说看,当初你跟你姐说,如果盛夏合适的话,就以结婚为前提交往,来,你说说看,你说这话的时候,心里还有我吗?”
周辰述扭头,没想到刘书意会恶人先告状,“我那是气话,你听不出来?”
刘书意摇头,“气不气的我不管,在我这里,说出来的话,都算。”
周辰述呆住,“我没那么想,再说了,我要是真想跟别人在一起,这五年我至于找不到姑娘吗?几个夏也有了,我心里就是放不下你。”
这一波,周辰述血亏。
原本想质问人家来着,结果,自己先告白一波。
刘书意顺着周辰述的思路,“我没想放下你,否则,知道你受伤,我何必立马赶回来,我不是医生,对么?我回来,对你的伤势而言,没有任何帮助,我要是心里没你,我得理智起来,我会抽空的时候给周恩幼来个电话,关心几句,仅此而已,我要是真的这样决绝,咱两是不是就真断了?”
周辰述是真说不过刘书意。
被这么一说,脑子里只剩下浆糊了。
最后在迷迷瞪瞪时,又不甘不愿的问了一句,“那我母亲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是放不下我?”
刘书意抿下唇,“忘了,没跟上节奏。”
其实心里在叹气,这话也是糊弄糊弄这二百五,真面对扁栀这么说,那扁栀必定要反问她一句,“放不下,何至于五年了无音讯?五年,不是五个月,是认真打着要放下的心思了吧?”
五年的离开真真实实的存在,她连反驳都没办法。
刘书意觉得,扁栀秒杀自己的节奏,估计跟自己秒杀周辰述的节奏差不多了。
哎,姜还是老的辣。
周辰述说不出别的来,对刚刚书房里耿耿于怀,“那你刚刚为什么说不过我母亲,你就是心虚。”
刘书意看着这人闹腾的劲头又上来了,放心了不少,“行,那我下次肯定能说的一清二楚,到点了,睡觉吧。”
周辰述非常不信任的看着刘书意,“你不会趁着我睡觉跑走吧?”
刘书意现在可纵容人了,拉了张椅子在床边,“我不走,看着你睡。”
“那你以后都不走了吗?”
“嗯。”
“刚刚……”周辰述有点难以启齿,“我母亲还说了,在那方面,我可能会有点困难,我……腰不好。”
刘书意听见他这话,噗呲一下就笑了,替他拉了拉被子,“知道了,不过前面许多年咱们也没那方面的交流,也并不影响我喜欢你,所以应该没什么妨碍。”
周辰述一听,立马噘嘴。
“你应该说,我什么样子你都喜欢,什么叫之前没这方面的交流啊,那以后呢,总得交流啊。”
“那就以后再说,总有办法的。”
周辰述一脸的不可置信,他看着刘书意,保证道:“办法我来想,你等着吧!结婚的之后,肯定能交流好!”
刘书意笑笑,给他关了室内灯。
室内陷入昏暗中,刘书意不理会他了,自己玩手机。
周辰述先睡不着呢,睁着大眼睛,两只手捏着被子,安静了不过几秒钟,问刘书意,“你……想过我吗?”
刘书意的视线在手机上,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有些凉薄。
“想啊,那边条件不好,很艰苦,吃喝都不具备,也有难过的时候,一般这种时候都很想你。”
“想我,那你为什么不来见我?”
“怎么见你?”刘书意眼睫从手机上抬了一下,看了眼周辰述笑,“你当时不是要跟人家发展么?不好耽误你。”
“我没有。”
“嗯,知道了。”
‘我当时,看见你挖东西了,我不知道你在干嘛,后来盛夏就拿着戒指来说,说你把戒指送她了,你不要我了,我可难受了。’
话到这里,刘书意摁着手机的手顿了好一会儿,然后才缓缓问了一句,“你刚刚,说什么?”
周辰述重复了一遍。
刘书意嗤笑一声,点了点头,“哦,我以为天灾呢,感情这是人祸,行,挺好。”
刘书意说着话的时候,周辰述明显感觉到屋内气温降低了五个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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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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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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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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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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