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依旧背对着身子,他压根没看见冷如雪穿了什么,可是光看见冷如雪躺在他的床上,就已经够刺激了好么?
好最近早出晚归,就怕两人接触到。
人不回来,心里其实还是念着,所以再晚,顾言都一定会回来,说到底,还是不放心,也怕她晚上遇到什么事,身边没人。
冷如雪是冷冰凝一个人带大的,冷冰凝很宠她,霍无尊也拿这姑娘当自己家小孩在养。
小时候就是国际学校,美式教育在培养着,从头到尾淑女的端庄风范,冷如雪还聪明,大小学习好,学霸一枚,小小年纪,人博士都毕业了。
这么好的一姑娘,砸他手里,那不是作孽么?
“我出去睡。”
“顾言!”冷如雪有点急,被子拎在身上,这个气温穿这个还是有点太薄了,“你……”冷如雪把唇瓣咬的死紧,“我们不是夫妻么?”
顾言闻言,立马激动转头。
一转头就看到了冷如雪裸着肩膀,视觉冲击太猛烈,他一下子就顿了,几秒后反应过来,又猛的转头。
“你——你,你穿的什么啊?!”
“你是姑娘家,你这样大半夜的穿成这样在男人房间,你以后怎么办?”
冷如雪咬着下唇,其实还是羞的,可她喜欢顾言,她知道,他这人想的多,什么事情想不明白就只会逃走,她不想给他机会逃走。
所以今晚才——
她鼓足了勇气,不让他逃,她掀开了被子,赤脚走下来床。
单薄裙摆很短,几乎只堪堪遮住大腿的部位,冷如雪被冻的皱了一下眉头,可是还是朝顾言走了过去。
她脚步声很轻,顾言高度紧张所以没听见。
所以当一只纤细的手贴上他的脖颈时,他下意识的想逃,匆忙中,他似乎还甩了一下手,之后听见很细碎的“啪”的一声,像是什么砸到了门边。
他下意识的要看过去,可冷如雪进了一步,放手趁着顾言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下摁住了房门。
就这么一下。
冷如雪便整个人暴露在顾言眼底。
顾言只看了一眼,眼底刷一下红了,然后,下一秒,慌不择路的直接跳了楼。
冷如雪吓了一跳,立马跑过去趴在阳台上往下看,这可是八楼啊!
楼底下'砰'的一声响,把附近的安保都引来了,冷如雪站在阳台上至听见顾言低低的一声,“没事儿。”
那一夜,冷如雪在阳台上站了很久。
她看到顾言一瘸一拐的从楼层低下走出去,可能是砸到腿了,原本的那只腿坏了,如今的这只也伤了。
他走出去的姿态有点狼狈,冷如雪看着他一步步的往外走,走到灯光明亮的地方时,他忽然转过了声,朝她看了过来。
只看了短暂一眼,然后,便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的走了。
顾言其实每一步都走的煎熬,且难堪。
腿从楼上掉下来的时候摔掉了,站起来的时候,螺丝松动会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他也不知道从八楼的角度看下来,冷如雪会不会将这些狼狈都收入眼底。
他没让保安帮忙,自己处理好了窘迫的状态,然后才站起来。
没了一直小腿,他一直很乐观,没觉得有什么。
他这条命,是毒蝎的,别说一条腿,就是命都打出去,他也没二话。
可在冷如雪面前,他真的觉得很难熬,是那种无颜面对的难堪。
她总是用那种清澈见底的眼神看着他,他就会觉得自己是世界上罪大恶极的人,天上的明月,怎么是他能够肖想的呢?
他没再上楼,一步又一步的往外走,外头的风有点凉,他怕她还站在阳台,面子都进丢尽了,也不在意在丢干净。
他转过头,就看到冷如雪站在阳台上,一脸担忧的看着他这边的方向。
她今天特意穿了一套红色薄透的超短裙,站在阳台上,连带起裙摆,整个人沐浴在月色下,宛若天上下凡的仙子。
冷如雪应该笑的,可她总是因为他皱起眉头,她好像总是担心他过的不好。
其实在冷如雪没出现之前,他从来不会想这种问题,人生嘛,眼睛一眨就过去了,好不好的,哪有那么重要。
可当冷如雪每次用那种担忧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他又会由衷的让自己过的好一点,再好一点吧,这样,她看着自己的时候,也就不会那么忧愁了。
是不是也就不会因为小时候的获救,而要不顾一切,以身相许的来报答他?
他其实真的不用。
她那么好,就好好的挂在天上,当她的月亮就好。
他烂命一条,何必呢?
何况,如今还是这个鬼样子。
顾言都不敢想象,如果他掀起裤脚她会怎样的惊慌失措。
她胆子那么小,还爱哭。
顾言只要每次一想到这里,就想要尽快离婚,他得快啊,得把月亮归还于天空。
顾言很急,真的很急。
所以也就导致,扁栀早上一睁开眼睛,就瞧见了坐在床边地板的某个二百五。
扁栀还好,没被吓到,倒是发愣的顾言被吓了一跳,身子朝后仰,一脸的惊魂未定。
“干嘛吓人。”还是个会恶人先告状的。
扁栀都懒得看他,这家伙,脑子一根筋。一条道走到黑的事情太多了。
“你搞清楚这里是哪,”扁栀掀开被子起身,习惯性的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她那带着气跨越太平洋的话痨丈夫没给她发一条信息。
心情有点dowm,一抬眼还得看顾言那张倒霉脸,扁栀叹了口气,觉得天气都不美丽了。
“老大,我真的……”
“停,”扁栀抬起手,一边洗漱一边对顾言说:‘你最近很闲么?’
顾言憋着一肚子的话,不吐不快,随口应了句,“最近没事,老大我来是想跟你说,我真的不能跟冷如雪结婚。”
扁栀闭了闭眼睛,从洗手台走出去。
顾言跟出来,“真的,你看不说别的,我们外貌上也不配啊,她那么好看,我——”
扁栀扭头,不认同的看着顾言,“咋,你丑啊?”扁栀无语了,“毒蝎里头无丑人,你这小俊脸那娱乐圈去也是能出道的颜值。”xǐυmь.℃òm
顾言:“好,那不说脸,说条件,咱们说说条件。”
扁栀更纳闷了,一副护犊子的表情看着顾言,
“行,来,你跟我说说,你条件差哪里了,差钱,还是差势,你说出来,我今天都给你置办好。”
顾言:“……”
顾言:“那,那说点别的。”
扁栀从衣帽间换好衣服出来,她站定在顾言面前,一副,“行,你最好可以给我说出点别的来”的架势。
有些东西吧,他经不起分析,一分析,好像哪里都没差。
顾言揉了一把头,最后颓丧的说,“我差了。”他不喜欢拿腿在扁栀这里说事,之前任何一次都没有,别说扁栀,在毒蝎的兄弟们面前,他都不喜欢说这个事。
因为他清楚,他丢了这条腿,整个毒蝎上下,谁都比他难过。
当初没了这只腿,扁栀一个人在寒风中坐了整整一个晚上,次日一早,直接豁出去命让要了他腿的人当场毙命,扁栀很长一段时间都不高兴,连笑起来都是牵强的样子,她跟他说:“对不起。”
可顾言知道,扁栀已经做的够好的了,她身上的伤,没比毒蝎里任何一个人少。
可扁栀还是愧疚。
所以,当扁栀站在面前,冷冷静静的看着他,问,“行,你说,缺哪里了。”时,顾言开不了口,这是个心知肚明的问题,可他还是说不出口。
“腿,是吧?”扁栀却先开了口。
顾言抿唇,抬眸看了扁栀一眼,沉默几秒,低低的说:“也,不是。”
是不是的,扁栀心里清楚。
这家伙心思重,可有些事实无可辩驳,能做的,就是让日子变得更好。
说真的,在扁栀心里,如果把顾言交给冷如雪手上她很放心。
冷如雪是外科医生,还是心理学博士。
她冷静也理智,除了性子看着比较弱之外,其余的完全没问题,哪里都接得住顾言这二百五。
“总之,我不能耽误了人家,再说了!我——”
顾言咬着后槽牙,安静了好几秒,像是在脑海中做剧烈的思想斗争,将原本不愿意说的话诉之于口,“我,我不喜欢她!你总不能勉强人家因为小时候我救了她,就让她对我后半生负责吧?!”
“你怎么就觉得人家就非是因为报答你,所以才嫁给你的呢?”
“那要不能因为啥?”顾言低头自嘲一笑,“还能是因为喜欢我啊。”
扁栀这里刚要反驳一句,门在这个时候被敲响。
不用开门,扁栀也知道外头是谁。
只有冷如雪才会这样敲门,跟别人都不同,她是个很有规矩的人,敲门的时候手轻轻屈起,很轻的敲击声,房间里头安静,她便会在门口轻声问一句:“我可以进来吗?”
不像毒蝎里头的人咋咋呼呼的,敲了门,猴急的就要进来,等不了一分钟。
冷如雪是个极有耐心的人。
扁栀说了声“进。”她才推门进来。
她今天穿了一声白色及膝连衣裙,身体纤细,亭亭玉立,小公主的模样,往里头走进来的时候,扁栀指着她的手背,“怎么了?”
冷如雪笑笑,“没事,碰了一下。”
顾言站在一边拧起眉头,脑子里是昨天他挥手时耳边“啪”的那一下。
白皙的手背红了一片,看起来极其碍眼。
顾言心里莫名的一股子烦躁。
“扁栀姐姐,我想跟顾言说几句话,可以么?”
“我,我有事呢。”不等扁栀说话,顾言先开了口。
冷如雪也没气恼,安静的点了一下头,她没避人,笑起来的甜甜的,仿若昨天的不愉快都散诸脑后,“好,那你们忙。”
冷如雪说完要转头,被扁栀喊住了,“你听着二百五胡说,不是什么急事,你有事的话,直接把人带走。”
冷如雪闻言,抬眸看了眼顾言。
后者没有要动的意思,冷如雪很温柔的笑了一下,然后对顾言说:“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我跟仁心医院签了工作合同,以后在那边上班。”
“什么?!”顾言闻言,立马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冷如雪,“你之前不是说,自己想开一家工作室么?”
冷如雪笑着点点头,“对,但是仁心医院的心理科也不错,他们问了我好几次,我觉得还行,就去了。”
“你怎么对待自己的事情这么随意?”顾言的眉头皱的苦大仇深,“别人叫了,你就一定要去么?你是心理学博士就算不搞心理,你主修临床医学也应该搞临床啊,在仁心医院不觉得屈才啊!?”
这话扁栀就不同意了,仁心医院怎么了?
但是转念一想,心理科在仁心医院确实不是强学科。
“不行!你跟我去仁心医院跟他们说没办法过去上班,”
冷如雪:“为什么?”
“不合适!”
冷如雪看着顾言宽大的手攥住她的手腕,很贴心的避开了红了一片的地方,她轻轻笑了一下,任由顾言带着走,盯着他匆忙的背影,柔声在后头问,“为什么不合适。”
“你就应该最好的,知道么?!”顾言转头,表情很凶,口气很冲,扯着人直接就走了。
楼梯转角的时候,扁栀还听见冷如雪问了一句,“你不是忙么?”
顾言恶狠狠的,“跟着我,呆会医院人多,别走丢。”
扁栀看着顾言一开始迈着大步往外走,一副着急忙慌的样子,后来看冷如雪跟不上,又默默放慢了步伐。
这不是喜欢,那就是白天里见鬼了!
冷如雪的简历很优秀,非常优秀。
仁心医院都没想过自己能签到这样一个大牛。
签约见面的时候觉得对方声音很柔,性子也很柔,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温柔恬静的气质,实在是打眼。
签约那天她刚一走进来,整个医院里未婚男青年都轰动了,全都找着由头来看人一眼,只一眼,便惊为天人,心心念念了。
冷如雪还没入职,就得了个神仙姐姐的称呼。
被顾言带进医院的时候,对面人事主任开口一句:“神仙姐姐,你怎么来了,不是下礼拜入职么?”那亲昵的口吻,殷勤的态度叫顾言一下子冷了脸。
“你喊谁神仙姐姐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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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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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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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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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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