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后,才迟缓的看着扁栀,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老大早知道你下药了,”顾言说:“所以提前给我们都吃了解药,你刚来的那一天,还记得么?我们人手一碗中药,当时你问我们在喝什么,喝的就是解药。”
李玉愣住。
“我们都喝了解药,只有你没有。”
“你……”李玉浑身都在发抖,“你,你骗人!”
“我骗人?!按照你的药量,我们今晚是不是就要歇菜,最好的也得四肢麻木不能行走永远瘫痪或者真的变成一个傻子,你看我们,是像有这些症状的人么?”
“倒是你,你现在是不是犯困,又觉得恶心呢?”
李玉那一瞬间,真的觉得有点头晕目眩。琇書網
再下一秒,天旋地转,李玉整个人倒在地上,再没有了开口的机会。
扁栀是在五天之后离开京都的。
上飞机之前,研究所里的人都来了,李玉也来了。
他还背着之前最常背的小书包,一双眼睛茫然又懵懂,低头缩在五师兄的身后,不敢看人。
顾言看了他一眼,在心里叹了口气。
真傻了。
那一日李玉晕厥过去,再醒过来的时候,叫着头疼,窝在赶来的五师兄怀里,几乎要哭晕过去。
五师兄把他带走了,直到扁栀他们离开,李玉都再没过来过。
五师兄说,李玉似乎比从前更傻了,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了,断断续续的会说梦话,梦话里全是“对不起。”
扁栀笑着没说话。
飞机起飞。
顾言透过窗户往下看,看到缩在扁栀身后的李玉忽然抬起了头,跟他对视时,眼底的懵懂全数散尽,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顾言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被激起来了。
他呆呆的往下看,一时间居然忘撤回去,在飞机即将飞跃高空时,顾言看见李玉张着口型,说了三个字。
“言,再见。”
“老大!”都下飞机了,顾言还跟在扁栀的屁股后面,“什么意思啊?李玉什么情况啊,他到底!”
扁栀比了个“嘘”的动作。
顾言抓耳挠腮,不甘心啊,晚上扁栀跟周岁淮都睡下了,这家伙爬窗进来,一屁股坐在扁栀的床边,把周岁淮吓了一跳。
扁栀揉着眼睛,困倦的问顾言,“你到底要干嘛?”
“李玉,是不是压根没疯?”
扁栀:“嗯。”
“为啥啊!他不是吃药了么?!”
扁栀:“嗯,送围巾的那一天,我让他喝了桌面上的中药。”
那一碗中药很浓,黑乎乎的冒着发苦的热气,扁栀随手指了一下,让李玉把他喝了。
期间一眼都没看他,也没解释什么。
其实那个时候的状态,已经几乎是大家都彼此心知肚明的阶段了。
可李玉想都没想,直接端起来都就喝了。一句话也没问。
扁栀给了他一条生路,他抓住了。
“那他为什么还装!”
扁栀困倦的打了个哈欠,指了指桌面上的电脑,“自己去看,看完赶紧滚!”
扁栀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桌面上的电脑没阖上。
她下楼的时候没有看见顾言,林灵不解的问扁栀,“老大,顾言一早走的,他说去京都有事,我问他什么事,说你问起来我怎么回答,他说什么事,你知道,然后他就走了,他这什么意思啊?”
扁栀笑了笑,没说话。
几天之后,五师兄被捕。
很久很久之后,研究所的所长从扁栀变成了一个少年人,那少年英俊果敢,书生面相,笑起来的时候总带着蛊惑人心的迷惑性。
只有扁栀跟李玉知道。
毒蝎聚会的那一日。
扁栀在看到院子外站着一个披着斗篷的黑色人影,那人阴冷着一双森然的眸子往里看,李玉在那人的注视下,在扁栀的跟前瑟瑟发抖。
扁栀仿若没看见,只笑,转头问他,“要再试一试么?”
试着,像她一样从深渊里爬出来。
扁栀跟周岁淮回到a城。
新的中医院早就建好了,跟之前的大小一模一样。
胖子几个又做了安保工作,扁栀还在探索她的手跟眼睛。
周恩幼原本应该着手准备接受毒蝎了,可这丫头非说得等等,她要先把两人的婚礼安排好,这是她目前最大的事情了。
毒蝎近来没事。
除非大事,否则顾言跟林灵都顺手处理了,所以其实很悠闲。
扁栀在捉摸自己眼睛的时候,还在忙一件事。
这件事连周岁淮都不知道,只知道扁栀每天躲在自己的小书房里头摆弄着不知道什么的东西。
周岁淮之前还欠了一部剧,导演都跪求到扁栀这里来了,说周岁淮再不去拍,他就上吊在门口。
最终周岁淮还是去了。
那是一部都市剧,场景在a城就能取,不过有半个月的剧本围读。
走前的前一天,扁栀被折腾了半宿,睡醒的时候,周岁淮已经醒了。
紧巴巴的看着她,好像她会一眨眼就不见了似的。
“不想去。”某人撒娇,下巴抵在他的锁骨上,咕咕哝哝的说。
“嗯,那就不去。”
“那就不去,”周岁淮抱怨,“你都没有舍不得我啊,答应导演的时候,那么爽快,手一挥,就让我走,你是没一点舍不得我。”
某人撒娇起来,那叫一个腻歪,缠着人,轻轻的在细嫩的脖子上咬。
扁栀笑了一下,双手扶着他的头,“那之前你答应人家的嘛,再说了,导演说了,你不去,他就吊死门口,你希望咱们家门口吊着一个人啊,看着多不喜庆啊,再说了,毒蝎传媒是的我公司,你去给我赚点水果钱呗。”
周岁淮叹了口气,鼻子皱起来,“你就想要我赚钱,就不用我陪了呗,也是。”
某人一脸的哀怨,“孩子生了,也长大了,床我也暖过了,没作用了,你就不用我了。”
‘用,用,用用用,’扁栀笑着抱他,窝进周岁淮的怀里,“哎呦,就去半个月,怎么就不用你了,再说了,你昨晚都那么折腾了。”
“那也不够半个月的本啊。”周岁淮反驳,再一脸认真,“不行,那得再来来,否则,不够啊。”
说着掀起被子,一通闹。
扁栀被裹在被子里笑。
她知道,周岁淮根本不可能再来了,他现在好温柔,床上温柔,床下也温柔,她不会连续来好几次,他很注意她的身体。
也不会连续两天,在这些方面,他即便自己想,也会很节制。
怕伤到她。
就是要逗她罢了。
周岁淮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走出去好远了,还回来特意交代李妈,“切水果的刀一定不能做别的,她鼻子可灵,嘴上不说,可也就不吃水果了,维生素很重要。”
李妈耳朵被都唠叨出老茧来了,叹了口气,“知道啦,你厨房里写了5大张纸的备忘录,我会背下来的。”
周岁淮这才松了口气,上了车。
车窗滑下来,露出一张依依不舍的脸。
扁栀都被逗笑了,她扭头回去,还不等一会儿下楼,就听见周岁淮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来。
是周岁淮跟李妈在视频。
“刚刚忘记说了,她睡眠浅,休息时间,你们别上楼,她小腿肚子容易冷,一定要记得睡觉之前给她热个暖水袋,我买的新的暖水袋在路上了,今天能到,你注意收,用之前要……”
扁栀笑了笑。
周恩幼趴在楼梯上,低头对扁栀说:“妈妈,你才是我爸爸的大宝贝,这是谁都不放心,恨不得踹兜里带走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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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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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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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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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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