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看着眼前的书,别说头了,连眼睫都没抬一个。
李玉站在桌子的前方好久,好久。
最后,只低低的说了一句:‘那我出去了。’
扁栀依旧没回。
李玉彻底离开这个房间,关门之前转头看了一眼,扁栀依旧在看书,低着头,头顶上的灯落下来,在她的头顶上打了一层浅色调的光圈,让原本就美艳的人此刻看起来格外拒人千里之外。
李玉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碎了。
他失落的坐在凉亭里,周边是一望无际的黑。
既然活着的时候拥有不了,那就一起去死吧。
死了,就什么都好了。
李玉这么想着,冷冷的笑了一下,路过的下人看了一眼,心里猛的“咯噔”了一下。
“你……”
这不是她印象中的李玉。
李玉是傻的,眼神是懵懂茫然的,像个害怕随时会被丢弃的孩子,他不应该是眸光冷厉如刀,这不是李玉。
下人匆匆离开,连手里原本要给李玉的糕点都丢在了地上。
李玉坐在位置上,嘲弄的看着那人脚步不稳的离开,眼底里的那点瞧不起彻底不再掩盖。
他扯了一抹狠厉的笑,起身抬步时,一脚狠狠的踩在了那块糕点上,将其踩了个粉碎。
周岁淮最近在给扁栀最艾灸条,扁栀说药店里买就行了,他非要自己做。
他觉得自己做的艾灸条味道香,也更纯。
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别墅里隔出来的小药房间里,细细的打磨着艾叶。
李玉就站在门口,站在背光的地方,他环着胸沉默的看着周岁淮的忙碌。
在容貌方面,李玉是承认周岁淮帅气的。
他长得好,身上总有一股子别人难以模仿的沉稳气场,外头有人会说,周岁淮一个男人,怎么所有步调都跟着扁栀走。
周岁淮自己不在意,在他身上也看不见顺从女人之后的唯唯诺诺,那种自卑的想要被掩盖的情绪,在周岁淮这里都没有。
他始终风度翩翩,泰然自若,大方的站在扁栀身后,面对所有人的目光。
只要是认识周岁淮的人,都能够从他身上感觉到那种在爱人身边的温柔,他很爱笑,笑起来的时候,他总能感觉到扁栀身上的气势都弱了下去。
在扁栀身边,没人觉得周岁淮是陪衬,倒更像是——
某种默契之下的相得益彰。
如果李玉承认的话,一定也会觉得这两个很相配。
是两人一站在那里,你就能感觉到两人之间再无法插入第三人的那种亲密。
连他们的孩子都不行。
这一点,叫李玉嫉妒的发了狂。
他以为的婚礼里的家长里短,以为的互相猜疑,以为的大男子主义,在他们身上都没有,一点痕迹都没有。
他好像无论用什么办法,都难以在他们之间割裂出一丝一毫的划痕。
他多么希望,他们是平凡夫妻里面的其中一对。
这样他们会财米油盐,他们会猜忌,会在热情过后迎来几年之痒,也会面红耳赤的吵个天翻地覆。
他多希望他们是这样的。
可事实是,他们好相爱。
是那种对视一眼,都能相互笑出声来的相爱。
都还不等争吵跟对峙来临,在那一眼情意绵绵的对视中,一切在外都化成了绕指柔。
他可以等。
等他们的感情从炙热沦为平庸,可他在这个家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清楚的感觉到,他们不会有热情消失的那一天。
因为,他们早融进了彼此的骨血中了。
每一次想到这里,李玉的眼里就燃烧起熊熊烈火,如果眼神能杀人,周岁淮已经死过千百万次了!
李玉倚在门边站了很久。
门内的人也不知道是太沉浸在自己的事情中没发现他,还是懒得理会旁的,总之周岁淮始终没有抬头。
李玉折回了客厅,从果盘里拿了水果刀。
再回去的时候,周岁淮依旧低头在做艾条,他做的很认真,像是丝毫都没有察觉身后的动静。
李玉静悄悄的走过去,一步,又一步。
“有事么?”
在李玉全神贯注手上的刀具时,周岁淮忽然头也没抬的开了口。m.χIùmЬ.CǒM
李玉一惊,手里的刀差点砸在地上,他惊魂未定,几秒后,才注意到周岁淮始终没有抬头。
“你怎么知道我进来了?”
“你不想让我知道你进来么?”周岁淮笑了一下,指了指墙上的影子,“我看见了。”
李玉看了眼墙上,才发现光亮从他身后打进来,落了一墙的影子。
“哦,”李玉垂了下眼睫,环顾了下四周,这里的环境有点密闭,要是真的发生点什么,也不是能立马被发现的,刚刚进来的时候,他看到门口的监控了,动手之后,中间空档的时间,只要他行动够快,完全来得及删视频。
李玉这么想着,又紧了紧手里的刀。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就不会在这里动手,”周岁淮依旧低头,习惯性的说话调调,有点漫不经心的样子,“你要知道,监控房里的记录虽然可以删除,但是我媳妇儿可是电脑高手,恢复一段监控视频,应该不是难事。”
至此。
李玉在周岁淮这里,已经明牌了。
“你知道我?”
“知道。”
李玉眉头一紧,“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拿着刀进来,我就知道了,”周岁淮坐在小凳子上,身上还戴着个黑色的围裙,笑起来的时候不慌不忙的,“你要跟我动手啊?”
周岁淮这态度实在侮辱人。
他这口吻,这表情不像是知道别人要对他下刀子,倒像是在跟人闲聊。
周岁淮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着歇会儿,看你这么举着刀也挺累的。”
这话一出来,李玉一下子进退两难。
周岁淮的态度太淡定了,让李玉有点烦躁的恼怒。
周岁淮见李玉不坐,浅声笑了一下,拿出一根艾条细细的放在手心里搓揉,一边说:“挺辛苦的吧?”
李玉怔了一下。
“不过我挺佩服你的,能装这么久。”
这口吻其实很平淡,也没有奚落或者看不起的意思,可是李玉心里不得劲,听什么都像是有别的意思,他一下子怒了,“你什么意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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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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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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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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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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