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荣一听这个就觉得晦气。
“不识好歹的东西,我记挂着做什么?”她的衣领都要掉到胸口下面去了,周岁淮一眼都不瞧,嫌弃的她像是什么洪水猛兽,“横竖不识好歹的最后都是要死,他自己找死,那就跟扁栀一起再去地底下做一对亡命鸳鸯好了!”
李晨笑了笑,摸了摸下巴刚刚长出来的胡茬,“你舍得周岁淮,我可舍不得扁栀、”白白嫩嫩的,是他从来没见过美人。就这么杀了太浪费了。
“你?”李秀荣切了一声,“得了吧你,周岁淮都看不上你,扁栀还能看的上你?就你这一脸的痘坑,跟周岁淮差了十万八千里,你配扁栀,开什么玩笑?”
李晨不太在意李秀荣怎么说,扁栀那纤细的腰,大眼珠子玻璃一般,多提多惹人了,再有,李老头子那研究院也不是他们几个能支棱起来的,只要他把控住了扁栀,那日后,研究院就是他的了!
李晨的心思可深,往长远里算计着呢。
扁栀早上换了件周岁淮给挑的鹅黄色的上衣,加上白色的阔腿裤,往下一双舒适的小白鞋,衬托的整个人青春洋溢的。
扁栀从换衣间里出来,换好鞋了,灼人的视线还停留在她身上呢。
扁栀觉得好笑,抬起眼跟周岁淮的对视。
“看什么呢?”
“看你。”
扁栀又笑,“天天见,瞧不够么?”
周岁淮坐在椅子上,模样吊儿郎当的,勾着唇,视线跟着扁栀的身影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嗯,瞧不够呢,得瞧一辈子。”
扁栀又笑,觉得周岁淮确实更粘人了些,昨天发生些不愉快的意外,扁栀以为这是后遗症,这个后遗症她挺喜欢,也没多说。
今天研究院聚餐,扁栀穿戴好了,勾着周岁淮的手臂出门。
抵达聚会现场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在了。
李晨在里面做的正百无聊赖看美女照片呢,扁栀一出现,他眼睛都直了,手机也不看了,笑眯眯的就站起来,指着自己身边的座位,“扁栀,来,这里坐。”
扁栀没看,在最近的位置坐下。
李晨自己讨了个没趣,也不觉得尴尬,自己端着酒杯就过去了。
“小师妹,别不理人啊,”李晨实在是稀罕扁栀,这姑娘长得太漂亮了,未施粉黛,浑然天成,四肢纤细,却美的胜过一切,叫人挪不开眼睛,“我虽然不是研究院的,但是也想趁着机会敬小师妹一杯,谢谢你来,也谢谢你救了我父亲。”
这话说的挺漂亮,丝毫不记得当初拒绝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时要钱不要命的丑恶嘴脸了。
李晨碰了一下扁栀的杯子。
扁栀没动,自顾自的夹了一筷子蔬菜。
李晨自己仰头喝了一整杯,“小师妹,我喝了哈,你陪一杯呗。”
扁栀没理,李晨音量一下抬高,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哎,你——什么意思啊,看不起我啊?”
现场都是研究院的人,都是体面人,被这么一喊,觉得实在是寒碜,要起身来劝,被李晨一根手指头指了下去,“都坐下!没跟你们这些书呆子喝,我就跟扁栀喝!有你们这些只知道科研的废物什么事啊?你们跟我喝?你们也配?一个个都给我坐下,没你们的事!”
仗着自己是李老的养子,对研究所的这些人,李晨一向没好脸色,一口一个书呆子、废物的,没半点尊重人。
扁栀慢条斯理的吃完了嘴里的东西,在李晨刚要放下手指头的时候,从桌子上套了张纸巾,在所有人都不理解她要做什么时,直接就着纸巾抬手。
只听见空气中一声清脆的,“咔!”声。
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连李晨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时,李晨的手指眼睁睁反方向垂落下来。
所有人都震惊了。
连同着刚刚被李晨高声吵闹声投过来视线的客气都齐刷刷的愣住了。
李晨后知后觉,痛感袭卷天灵盖。
“啊!!!!!”
“啊!!!”
众人看看跳脚的,脸红脖子粗的李晨,在看看低头还有空叫周岁淮吃新式样菜的扁栀,心里顿时对扁栀升起一个大写的“服”字!
李秀荣跟李淑慧带着李玉姗姗来迟,看到李晨的手指也都震惊的站在原地,李玉手里的拨浪鼓都晃不动了。
全场除了李晨尖锐的叫声,剩下的就是扁栀跟周岁淮的讨论声。
“这菜不错,你回头试试这个做法,我喜欢。”
“这个是泰国口味,你喜欢啊?”
“嗯,”扁栀勾唇,对人露出绝美的微笑,“我喜欢。”
周岁淮很受用的抬手揉了揉扁栀的后脑勺,期间包含多少宠溺,外人齐刷刷的看在眼里。
李晨恼了,怒了!
什么意思!
他都这样了,这两人还在这里打情骂俏!是耳聋听不见他在叫吗?!
而且!
真tm的好痛!
惨绝人寰的痛!
扁栀一个那么瘦小的样子,力气这么大,什么时候抬起手的,他都没看见!
扁栀给边上的顾言递了个眼色,顾言直接拿起桌面上不知道谁用过的湿巾,直接塞进了李晨的嘴里。
现场再一次被震惊了。
这——m.χIùmЬ.CǒM
太粗暴了吧!
扁栀笑着吃饭,喝汤,再招呼惊掉了下巴的研究所的师兄们吃饭,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丝毫没有顾忌被束缚住手脚,已经痛的面目狰狞的李晨。
李淑慧在一旁皱眉,走到扁栀的跟前,“小师妹,你——”
“我现在是研究所的负责人,你应该喊我扁所这样才算尊重,怎么,老师在家里没教你这些基本的礼仪么?”
李淑慧还没开口呢,先被人怼了一顿。
她脸色有点红,装腔作势了一下,不情不愿的喊了声,“扁所。”
“李晨做了什么,你要这么对他,他不管怎么说,也是我父亲的养子,你这么做,不合适吧?对自己人动手,也不是这么个道理,外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李家内讧呢。”
扁栀喝了口汤,闲聊一般让研究所的人坐下,大家看了眼李淑慧,又看了眼狠角色扁栀,默默的坐下了。
等他们都坐下了,扁栀才说:“李晨骂了我研究所的人,就该受到教训,我不管之前谁当家,现在我是所长,要是日后在被我听见谁骂我研究所的人是废物,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再者,外头的人怎么想,怎么看,我不管,我不做那面子功夫,犯了错,说错话,在我这里就应该得个教训,我也不管什么养子,还是亲闺女的,你们都是靠着我研究所在吃饭的,没我们,你们屁都不是,所以别在这里摆架子,不管用,也不好用。”
扁栀斯文的放下餐巾,慢悠悠的靠在椅子上,“另外,有个事我需要说一下,我这人是有些本事,被推到如今的位置上,脾气自然也大一些,我这人不喜欢被人指着鼻子说话,也不喜欢听教训,你们日后谁要是在当面教育我,那我也没办法轻轻拿起重重放过,今天呢,李晨的这根手指就当做是见面礼,别的不提,记住,”
扁栀站起来,懒懒的歪着跟李淑慧的视线对上,笑道:‘研究所现在姓扁,不姓李了。’
这是事实,也是李家姐妹觉得窝囊的事实!
偏偏还不可辩驳,李淑慧几个提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被怼的死死的。
“我这人呢,脾气不好,还护短,谁敢在我面前对我研究所说七道八,那就小心点的我拳头。”
扁栀说完,让顾言把李晨拖到门口,丢到对面马路上去。
之后的整个吃饭过程,李淑慧跟李秀荣虽然坐下了,可一口菜都咽不下去。
这个扁栀,太会警告人了,几句话下来,让人噎死了回不了话,她身边那两个保镖看起来也不是好对付的!
李淑慧两姐妹心里有点怕。
这个扁栀,是个不做表面功夫的,李晨的手指说折断就折断了,这是个要人命的家伙啊!
一顿饭从之后沉默无声的吃完,扁栀吃饱了结了账先走人。
等人走了,在座的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研究所的人面有喜色,李淑慧几个脸都黑了。
张口对着研究所的人就说:“几位师兄,你们看见了么?扁栀这里狐假虎威什么呢,什么意思啊,什么叫研究所以后就姓扁了!那是我父亲,也就是你们师傅辛辛苦苦创立下来的,怎么就是她的了?”
八师兄早看不上李家这些人了,老师生死大事上,他们还不签字同意手术,居心叵测啊。
“老师说的啊,”八师兄先开了口,“老师把研究所给了小师妹,自然是姓扁了,你们有意见啊?”
五师兄:‘就是啊,再说了,要不是李晨一口一个废物,小师妹会生气么?怎么就狐假虎威了?’被叫废物的五师兄现在通体舒畅好么。
四师兄:“要我说啊,小师妹说的没错,一点错都没有,我进研究院这么久了,听的最对就是今天这些话了。”
剩余的研究所的人齐齐附和着,可把李淑慧气死了,“人走茶凉是吧!我爸还没走呢,活生生的在医院里呢!你们胳膊肘就超外拐了!”
八师兄为人犀利,听完这话,冷笑着站起来,“别把我老师拿出来做你们的借口,要说拐胳膊,你去要不要去老师面前问问看,他是不是第一个拐的。”
八师兄话落,众人大笑,所有人起身,在李淑慧恼羞成怒时讥笑离开。
人边走,还要边说:“爽!多少年了,没这么爽过!之前顾忌老师,现在好了,再闹也跟老师没关系。”
“我被叫多少年废物了,小师妹那一下,我太解气了!我宣布,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小师妹最大的粉丝头子!”
“哈哈——那我第二啊!”
“……”
笑声越传越远,李淑慧的脸都气变形了,她狠狠的怒拍了一下桌面。
“啪啦”一声,桌面上的插花玻璃碎裂,服务员拿着账单过来,“你好,这个属于古董花瓶,打碎麻烦买下单。”
李淑慧狰狞着脸扫了一眼,而后倒吸一口凉气。
"十!十万!"
“是的,刚刚听您说您是李老的女儿,想必是不会赖账,也不会缺这点小钱,您会赔的,对吧?”
李淑慧闭了闭眼睛,怒气都顶到天灵盖了。
十万!
李老头也没把遗产给她一点啊。除了那破房子什么也没捞到!
十万!
十万!
天杀的!!!!扁栀!!!!
李淑慧晦气的去了医院,门口遇到了断了一根手指头的李晨。
李晨暴跳如雷,这根手指要做手术,手术还得明天做,他气的要命,直接就找到老头子这里来了。
李老身体恢复的不错,正在看书,看见两人进来,书本换了个方向。
李老没什么别的要求,扁栀既然答应了不会要他们的命,那其余的,他真的无所谓,几个都是不孝子,他也没那么多心里去拉扯这几瘫烂泥。
“爸!”李晨进门,直接把手指递到李老跟前,“您看看啊,看看扁栀做的好事!”
李老眼睛都没抬,“你是小孩子吗?遇到点事就找家长?出去,别给我这里丢人现眼。”
李晨当即啪的跪下,“爸!你看我手指一眼啊,断了,你瞧见没?”
李淑慧也在一边,“爸,你偏心扁栀,把研究所给她,我们没话说,也尊重你,可她现在都对李晨动手了,现在敢对我们动手,日后就敢对你动手,如研究所里的人都对她唯命是从,爸,你要早做打算啊!”
李老一听,抬起头,跟李淑慧确认,“研究所里的人都对扁栀唯命是从么?”
李淑慧还以为李老不高兴了呢,立马说:“是啊,您可不知道,扁栀太会帅威风了,研究所里那些人,被她搞的服服帖帖的。”
“哦,那挺好,”李老欣慰一笑,“那我就放心去扁栀给我找的养老院了。”
李淑慧愣住。
李晨举着那根断了的手指,心寒的跟十二月的寒冬一般。
“您就看着我们被扁栀欺负么?”李晨不可思议的看着李老。
李老收起书本,抬眸看着李淑慧跟李晨,言辞间满是警告,“你们知道的吧,我还没死,遗嘱我是可以改的,剩下的那套房子你们要是还想要,就别去招惹扁栀,否则的话,日后我连那套房子走一起赠与扁栀,倒时候,你们别怪我心狠。”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李晨跟李淑慧都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
研究所不给他们,现在房子还想收回去!
“爸!”李淑慧崩溃了,“我还是不是你亲生的!”
“我倒想不是,”李老抖了抖一边的报纸拿起来看,“可我也生不出扁栀那样的闺女,我能怎么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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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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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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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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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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