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在一边低低的笑,在一群人的后头捂着嘴,偏头对林灵说:“周岁淮遇到对手了。”
坐在地上的人不起来。
几个师兄弟反应过来之后,看了眼周岁淮,心里其实不悦的。
多大个人了,怎么还跟孩子计较。
但是碍着扁栀的面子,只好笑了笑说:“哎哟,别看他现在快三十了,其实这就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呢,怎么还动手了呢,”有人跟周岁淮解释,指了指脑门的位置,‘他这里有问题,智商低,’说着,伸手去拉地上的人。
可李玉不抬手,就眼巴巴的看着扁栀。
师兄也尴尬了,笑着转头看扁栀。
李玉脑子不好,可听话,也聪明,李老的这些徒弟看着他可怜,也偏疼他一些,这么多年下来了,大家也越来越宠他,平日里,也都是惯着的。琇書蛧
在他们这里,李玉就是个小孩,没什么男女之分的。
所以,李玉闹脾气了,师兄们都转头看扁栀,笑着说:“小师妹,你也疼疼这小孩,闹性子呢,你来扶,”扁栀这里还没答应了,师兄们又转头过去哄地上的小孩,“小师妹拉你,你就起来吧?”
李玉眼底含着一层薄泪,点了点头。
师兄们让开一条道,方便扁栀过去。
周岁淮立马紧张起来。
可这是扁栀,她要做什么,他都不会阻拦。
只是站在一旁,有些无助,又有些难过的看着她。
在外头的人眼里,那个李玉是小孩,可他明明不是,二十七岁的模样,不说话的时候,跟常人并没有什么异常。
不管是不是傻的,周岁淮都无法忍受扁栀跟旁人有过多接触。
扁栀就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这种强烈的占有欲让周岁淮心头酸涩,他看着扁栀,没动作,就这么看着。
几秒后。
扁栀动了,她笑着朝李玉走过去,周岁淮怦然间,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不想看,也不愿意看。
他步子微微后退一步,忍着心头翻涌出来的那股子要杀人的冲动,拳头攥的死死的,不让自己发疯。
他在谁的面前都可以是个疯子。
但是在扁栀面前不行。
他努力的强忍着,听着扁栀的脚步声一点点的往李玉的方向移动,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整个人看起来纠结又自困。
就在周岁淮自己把自己折磨的要崩溃时。
听见扁栀轻轻笑着,对对方说:“自己起来吧,看你没多大事。”
周岁淮猛然抬起头朝扁栀看过去。
只见扁栀双手背在身后,没有一点要扶的意思,口吻淡淡的,也不似那些师兄在哄小孩,是用那种平淡的,对待男性的口吻,理智又沉稳。
李玉没起来,抬着头,眼眶里闪烁着泪花,像是下一秒就要落下来。
“可是,我疼。”
说话间,讨可怜般抬起手。
李玉从小到大被养在家里,什么也不做,一双手白皙的跟姑娘一般,此刻那双手心透红,泛了点被擦破的血丝,看起来倒是触目惊心。
“你看,破了。”
“疼。”
李玉眨了眨大眼睛,又粹然一笑,“吹吹,就不疼。”
李玉不会连贯说话,一次最多蹦几个字,再搭配上他那张书生小白脸,别提多让人有眷顾的意念。
以往李玉这样,便没人能够拒绝他。
这个世界上,谁不爱又惨又弱的美男子呢。
扁栀却摇摇头,“吹不了,摔了自己起来,这是男人应该有的担当,你不是小姑娘,对么?”
扁栀还是耐心的,只因为李玉是老师的孩子。
况且,脑子还有问题,那便确实应该照顾一些。
一旁的师兄们看不过去,也不知道扁栀为什么不肯伸手,有意思要为李玉说点什么。
却见李玉听话的点点头,居然拍着屁股站起来了。
然后太巧的跟人笑,“嗯,是男人,不疼了。”
太乖了。
乖的现在的师兄门心尖都齐齐一软,心里忍不住的怪周岁淮下手太狠。
对一个傻子怎么也不留情呢。
李玉却在笑,背着受伤的手,再次走到扁栀跟前,微微的笑着,对扁栀再次发出邀请,‘去家里,睡。’
李秀荣也走过来,对扁栀和颜悦色,“小师妹就来家里睡吧,你看我弟弟这么喜欢你呢,你在外头睡,大家都不安心,来吧。”
师兄门符合着:“小师妹,就去呗。”
扁栀最后点了头。
李玉顿时立马高兴起来,得意忘形的又拉了一下扁栀的衣摆,然后很快的,又像想起里什么,立马又放开了。
小心翼翼的样子,很招人疼。
扁栀跟周岁淮回去收拾东西。
路上,扁栀偏头看周岁淮紧绷着的脸,低低的笑了一下,“吃醋了?”
周岁淮不说话。
扁栀抬手,攥了攥他袖扣,“就是个小孩,别在意。”
周岁淮立马固执的扭头,神情特别认真,“他不是小孩。”
“是,”扁栀说:“但,他脑子不是有问题么?跟小孩没什么区别。”
周岁淮听到这里,就又不说话了,摆出一副阎王脸,扁栀笑着也不说话了。
扁栀回了酒店,先把衣服换下来,然后去整理了两件衣服,她没打算在那边多住,酒店也没打算退掉,就是给个人情的面子,过去住一个晚上,免得师兄们不放心。
回头找个借口就回来了。
她这里都收拾好了,周岁淮还在卫生间里头呢,这都进去半个多小时了。
扁栀原本想敲敲门问他好了没。
结果,手一抬,门自己就打开了。
卫生间里的灯全部打开了,浴霸的灯照着让整个卫生间都暖烘烘的,有点燥热。
周岁淮站在洗手台上在洗衣服,那是她下午的那件衣服,涂抹上满当当的沐浴露,攥着衣摆的两边,固执又用力的洗了一遍又一遍。
扁栀站在门口,沉默的看着。
周岁淮沉浸与要把别人的痕迹彻底从扁栀的衣服上弄赶紧,完全没发现,扁栀在门口,已经站了好久了。
最后。
一双大手洗的通红,也不放手,刷刷刷衣服的摩擦声在整个浴室内沉闷回荡。
扁栀最后走过去,摁住了周岁淮动作的手。
“别洗了。”
“这衣服不要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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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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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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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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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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