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沙发上,看着周围从雾蒙蒙的一片,到最后一点点亮堂起来。
这种感觉很窒息也很奇妙,扁栀一点也不害怕,她最近都在看相关文献,唯一怕的是,她担心日子太短,自己会追不过自己眼疾的速度。
这件事,扁栀跟没任何人说,连扁妖妖都没有。
刚开始挺心慌的,现在好一些。
她坐在客厅里,安静的眨了眨眼睛,门锁在这个时候“咔哒”响了一声,周岁淮回来了。
周岁淮一路上都在担心,总有一种冥冥之中的预感让他觉得不安心。
婉拒了马场主人邀请,一路上疾驰而来。
这种感觉很奇妙,这一路上的不安心,在看见坐在客厅上瘦弱的身影时,莫名变得安定下来。
那人总是这样,沉默又安静的给与别人力量,好像她在,就无所不能。
这个世界便无所畏惧。
扁栀听见开门声,转过头来,见门口的人后微微一笑,“还是回来了。”扁栀知道周岁淮原本计划在外头过夜,她刚在电话里也说了不着急回来,周岁淮还是回来了,带着一身风寒,捏着门把站在门口。
他的表情很生动,也不知道是不是演员的关系。总是叫人看着觉得很有故事感。
周岁淮进门后,先是楞了一下,而后轻轻笑了,带着点放心的小放松,把早上收拾好过夜的行李放在沙发上,许是自己也觉得好笑,低低的哼笑了两声,肩膀动了动,'嗯,回来了,以后不在外头过夜了。'
那种悬在心口的感觉,太揪心了。
扁栀笑着跟周岁淮亲吻,夜黑中,彼此的眼睛里都是对方,周岁淮低哑着语调,“身上脏,我去洗个澡。”
扁栀笑笑,看着周岁淮提着东西上了楼,她看着周岁淮的背影微微失神,等回神的时候,周岁淮已经从楼上带着一身湿润的水汽下来了。m.xiumb.com
扁栀没想瞒着周岁淮任何事情。
眼睛这个事情也一样。
她只是觉得自己要摸清楚情况,看不见的情况是持续性的,还是有规律的,是外界因素影响,还是内部的什么东西导致的,这种情况会不会持续的时间越来越长?
西医的评估跟自己的判断是否一致。
她最后会彻底看不见吗?
这些东西,她都要弄清楚,然后才一件件摆到周岁淮的跟前,说清楚自己的状况,让周岁淮不至于太慌张。
因为这些,以至于扁栀之后一直有点忙。
周岁淮天天在家,化身做关切的老管家,让扁栀差点无所遁形。
晚上睡觉时,扁栀窝在周岁淮的怀里,脸颊蹭着周岁淮的胸膛,低低的说:“周岁淮,你最近有点粘人。”
或者说,周岁淮从国内回来之后,就一直挺粘人的。
还跟营养师自学了食谱,天天捉摸着给她补营养。
'嗯,黏你,'周岁淮没扁栀那么容易困,把人裹在自己怀里,轻轻的撩开她脸颊上的小碎发,笑容低低的,又带了点小隐晦的暗示,“让你有事也瞒不了我。”
扁栀太困了。
所以最后一句,她没听见。
之后的很多时间里,周岁淮都在家里,想一个十足十的贴身保姆。
毒蝎的人看了都忍不住逗趣,“老大,周岁淮这是恨不得你上洗手间都跟着去。”
扁栀朝人咬牙,不乐意周岁淮被人消遣。
周岁淮倒是在这里把脸皮练起来了,笑了笑,很大方,'谁说不是呢,上洗手间我都担心她累,你们没事别打扰我家媳妇。'
毒蝎的人瞧着也高兴,跟着乐。
顾言跟林灵在一旁也跟着笑,这笑里带着点隐晦的内容了,林灵平日里不说话,这会儿跟了一嘴,“啊,没事别打扰,有事能自己做主么?”
扁栀了解毒蝎这些人的个性,这么提一嘴,指定有事。
她还没张口呢,周岁淮在旁边接话了,“能,你们自己管自己的。”
林灵一声“得嘞!”这事就这么敲定了。
所以,当周家人一脸沧桑的出现在北美时,扁栀还有点懵逼。
彼时,周家被逼的资金流断裂,客户损失大半,已经要周转不开了。
周国涛跟元一宁灰头土脸,这段日子的人情人暖让这两人这会儿一点嚣张不起来。
扁栀诧异的转头看林灵,”怎么搞的?”
林灵无辜耸肩,'啊,没搞啊,周岁淮不是说了么?没事别打扰你,我听他的啊,怎么,他说的话,不算啊?'
扁栀压低声音,“少扯,他就是开玩笑。”
林灵却不后悔,“管呢,横竖要叫周家人知道毒蝎的厉害,否则踩着咱们头上,没完没了了。”
扁栀又问,“什么程度了?”
林灵难得沉默了一下,事情有点大条,‘嗯……快歇菜了吧。’
扁栀:“……”
林灵是她的人,一心为了她,扁栀也不忍心责怪,所以安排了周岁淮去接周恩幼几个的飞机,自己先去见了周家人。
既然林灵做了前头的事,不管是不是她授权的,她作为老大,都得认。
既然认了,、就得有认了的见面方式。
人最忌讳的就是摇摆不定,色厉内茬。
所以扁栀过去,一开始也没开口,周家来的许多人,有些扁栀都没见过。
不过这些人都挺低调,周国涛跟元一宁一脸的挫败跟颓丧,看起来像是只斗败的公鸡。
“找我有事?”扁栀不喜欢绕弯子,所以直接说了。
“栀栀,”元一宁一开口眼睛就红了,“我们,我们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岁淮怎么说,也姓周,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叫人来对付我们呢?”
扁栀坐在他们对立面的位置上,声音很轻,也没什么攻击性,但是叫人听起来有点冷,'商场如战场,不是么?亲兄弟也明算账,我自认没有杀人放火,怎么说的好像我就罪无不赦了?怎么,什么事都得周家占便宜才行?'
这话一出,元一宁一下就败下场来,脸色红一阵,黑一阵。
周国涛有点不高兴,但是也没之前那么傲了,开口就是一句,“你要怎么才能放过我们周家,周岁淮知道你做这些事么?”
扁栀看着周国涛,淡淡一笑,很有上位者的淡然,'如果是您,眼看着就能击垮敌人,你会放手么?最后一击才是迫不及待的事吧,今天换位思考一下,若如今是我处于下风,又或者在跟周岁淮处对象的就是个a城普通的小姑娘,估计对方家里已经被你们践踏百次了吧,怎么,周家人的自尊心就这么高,不允许败么?'
扁栀明白,这些人来,不过是仗着她心软,想让她抬抬手。
她抬手很简单,可日后她跟周岁淮就没有安稳日子过,她喜欢周岁淮如今岁月静好的样子,谁都不许来打扰。
所以说话自然是不客气的。
'扁栀,话不能这么说啊。'周家大哥看不过去了。
扁栀笑笑,“那要怎么说?之前对我不客气的时候,可没人站出来为我说一句不应该。”
这话一出,周家人又说不下去了。
周岁寒沉默了一会,说:“可周家,也还是周岁淮的周家啊,你……这里头也有周岁淮的东西。”
这话倒是不假。
可扁栀是谁?
毒蝎的老大啊。
她笑出声来,说:‘嗯,是,这里头也有周岁淮的东西,所以等你们败了,我才收购回来,这样的话,就不用跟周家几兄弟分了,就全都是周岁淮一个人的了。’
周家所有人被这番言论说的震惊在原地。
真是!
好有道理啊!
只不过这有道理里头,透着一股子不顾他人死活罢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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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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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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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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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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