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着周岁淮的鼻子,问,“你是人么?周岁淮,你怎么回事?”
“人掏着一颗真心对你好,你就得这样回报人家?”
“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能为你豁出去命的人不多,她是一个!行,你蹬鼻子上脸是吧,以后别叫我二哥!”
周岁淮在雪地的凉亭里坐了很久。
回神的时候,已经凌晨了,周岁淮没想去找扁栀,折回自己家。
都拧开门了,鬼使神差的没进去,转头,踏着厚厚的雪,拧开了扁栀家的门。
屋内黑乎乎的,暖气也没开,天寒地冻的,没有一点气息。
周岁淮心头一紧,迅速上楼,推开了卧室的门,里头空无一人。
周岁淮立马给胖子几个打电话,一边推开了书房的门。
电话接通。
胖子在那头,“喂,周少爷?”
周岁淮捏着手机,看在了坐在飘窗上抱膝沉默无言的扁栀。
“喂?”
周岁淮说:“没事了,”而后挂断了电话。
他走过去,问低头的人,“坐这里做什么?”
扁栀蜷了蜷手,没抬头,低低说:“没什么,”说完,低着头起身就要走。
扁栀的手臂被一只有力的手扯住,周岁淮这才发现,她身上凉透了!比他在外头坐了半夜还要凉!
他紧紧的蹙起眉头,立马转头开了取暖,热乎乎的风吹出来,周岁淮捏着她的手,哈着气,“是不是想故意生病,惹我心疼!”
这话落下。
扁栀偏了头。
周岁淮眉头锁紧,跟着偏头看了一眼。
大眼睛下,覆盖着一层湿润,眼底染了一层厚重的红。
“哭了?”周岁淮的音调哑了半分。
扁栀依旧不开口,她动了动手,想将手从周岁淮的手里扯出来,周岁淮的力气大,她没扯动。
“我不知道门口是她,虾不也没吃呢,哭什么?”
“也没去见什么好莱坞的导演,我在外头冰天雪地里走了一圈,得了一顿骂,回来后,一直在楼下坐着呢。”
周岁淮叹了口气,不敢在阴阳怪气了,“行了,别哭了,去洗个热水澡,要不回头得感冒。”
扁栀依旧垂着头,她吸了吸鼻子,很轻的说,“我不是非要这样。”
周岁淮愣住。
“是故意撞的,是想哄你,我什么都没有,我就想装一装可怜,让你心疼我,别生气,”扁栀声音染上难过,她神情呆呆的看着一处,“我只是忘记了开暖气,也没有要再你面前哭,”
扁栀咬着下唇,忍了好一会儿上涌的情绪,“我不是非得这样。——
惹你心疼……
如果你不心疼我了,我这样,也是枉然。
扁栀真的觉得难过。
从前,她什么都不用做,眉头一皱,周岁淮已经心疼的凑上来了,软着性子来逗她。
如今,她示弱,也变成他教训自己的理由。
若是从前,林茜茜都走不到周家里一步。
可如今,她也能做到里头去,给他剥虾了。
扁栀心里苍凉,觉得,或许是没那么喜欢,也不如从前爱了。
她可以不要面子,也能在人前小心翼翼的示弱,可若是他不是非她不可,她也不会非要绑着他。
扁栀不愿意在他跟前哭,很努力的忍,嘴上说着,“其实,我就是习惯了,”习惯了想跟他好,“你觉得不好,也没事,”扁栀后退了一步,手挣了挣,“你可以有别的选择余地,其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周岁淮的眉眼沉下去,“你什么意思?别的选择,选择谁?”
扁栀不说了,困倦的眨了眨眼睛,说要去洗澡。
扁栀身上是真的凉,没有一点热度,周岁淮怕她感冒,放了人去洗澡。
出来的时候,要给她吹头发,她偏了偏头,抗拒意味还明显,周岁淮拎着她的衣领,叹了口气,“去哪?”
“头发不吹,还是想感冒。”
电吹风的声音簌簌的响,扁栀不说话了,也不扬着笑脸往前凑了,沉默的低着头,头发一吹干,就跪着膝盖躺进了被子里。
“你走的时候,帮我把门带上。”扁栀只淡淡说了这么一句,就闭上了眼睛。
周岁淮都被气笑了。
这是赶他走?
把自己归置好,周岁淮躺上床,扁栀背对着他,他勾了勾手,扁栀没动。
周岁淮也没勉强。
双手叠在脑后,看着天花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没想欺负你,也没别人。”
“我就是生气。”
“我能舍命对你,但是我不用你舍命对我,你说你有的不多,可在我看来,你有的比我多多了,可你在我面前,总小心翼翼的,我听说我哥说了,没失忆之前都是我哄着你?”
“你愿意哄着我,也行,我高兴,也乐意,但是,我不许你再做任危险的事情,一点都不行,这是底线,”周岁淮想到当时的场景,心都忍不住绷紧起来,“你应该好好做医生,做你喜欢的事情,我是男人,是你对象,我来保护你,这一点,我希望你清楚的刻在心里头。”
周岁淮说到这里,抬手,将背着对着他的人翻了个面,面对自己后,抬手将人抱在怀里,“嘶—”了一声,“你冰块做的么?”避开受伤的手臂,周岁淮轻声说,“眼里就这么不容沙子?”
“我就跟你有点什么,还能跟谁?今天林茜茜这事,是我错了,以后不会了,别伤心,别说什么别的选择,我都躺你床上了,还能选谁?我脾气大,以后会改,你别哭,也别跟我一般见识,行不行?”
胸口的布料湿漉漉的,周岁淮低低的笑了一声,“不是很硬气么?怎么这会儿哭鼻子?只会自己躲在书房里不高兴,你就应该指着我鼻子跟我说,以后不许,你也教训教训我,懂不懂?”
周岁淮低头,吻了吻扁栀的眼睛,“哎,别哭了,哭的心烦意乱的,没要你跟谁争我,我没什么好争,也不选别人,按照我妈说的,你看得上我,是我家烧八百年高香得来的,我知足。”
周岁淮说着,又垂头,在扁栀的额头落了一吻。
发现这人还是病嗖嗖的,周岁淮抬起手,顺着衣摆手掌刚要往上,纤细的手忽然握住了他的。
周岁淮挑眉,低头看她。
扁栀却已经转过头,只留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
周岁淮失声笑了出来。
他这是养了一个小娇气啊,他跟那林茜茜可什么都没有呢,就气呼呼的不给碰了。wWW.ΧìǔΜЬ.CǒΜ
眼里不揉沙子,周岁淮点点头,挺好。
很久以后,周岁淮回想起来,都会有一种心有余悸的后怕,他会想,如果那一夜,他没有折回去,扁栀是不是就会一个人坐在飘窗上,坐一个晚上?
也正是因为这样,导致很长一段时间,周岁淮都不放心扁栀一个人。
怕她难过。
怕她没人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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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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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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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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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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