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去的路上,周岁淮还是火大。
扁栀右手包扎着,被数落的不敢回嘴,老老实实。
“你也就会跟我装乖,说的话,你没一次听的,”周岁淮真的生气了,“你这手是把脉的手,你想过真出事,你以后怎么看病?我是个大老爷们,被怼一刀,能有什么?用你?”
“扁栀,我告诉你,不管是谁!即便是我,即便那刀口对着我!你但凡看见了,你给我撒丫的跑!能跑多远,跑多远!你一个姑娘,就没想过身上留疤不好看啊!我用你保护!”
说到底,周岁淮也恼,让人站着替自己受了一刀,虽然没什么大事,但是他心里太不好受了。
觉得窝囊,也觉得扁栀傻大个。
也觉得刘云该死。
总之,各种情绪交叠在一起,搞得他人格都要分裂了。
扁栀被数落着,小小声的说:“真没事,”得了一己愤怒的眼神,扁栀缩了缩肩膀。
车子开到周家门口,周家的人都听说了,当天事情就上了新闻。
全都在门口等,见扁栀下车,立马都迎了上来,嘘寒问暖,各种小心翼翼的问。ωωω.χΙυΜЬ.Cǒm
只周岁淮,黑着脸,没在看她,转头就进去。
周老太太可不惯这破脾气,“哎——”了一声,骂道,“周岁淮,你什么意思,你摆臭脸给谁看呢,心里没有点谱,是谁提着你受着痛呢。”
“很不用!”走到台阶上的人猛的转头,“我不用!”
大家都被二百五搞这一出给惊呆了,元一宁反应过来,直接过去揪着周岁淮的耳朵,“你干嘛呢!跟谁横?!啊?!!!”
周岁淮面无表情的进了门,扁栀小声跟身侧的元一宁说,“是我不好,别骂他了,他心里不舒服。”
元一宁叹了口气,看着扁栀,“丫头,你这性子这么软,以后可怎么得了,不得被欺负死?”
扁栀笑了笑,眼神始终落在周岁淮的身上。
饭桌上,周岁淮依旧没好脸,扁栀笑着用好的那只手给他夹了菜,低低的说,“你喜欢的大白灼虾,你试试。”
周岁淮没说话,扁栀就继续夹,一桌子好吃的,周岁淮喜欢的,夹了他满满的一碗。
周岁淮双手插在兜里,啥也没吃,喝了几口水,靠在位置上看她。
扁栀蜷了蜷手,看了眼脸色铁青的周岁淮。
抬手再夹菜的时候,身子前倾,伤口“啪”一下靠在桌沿。
挺大声的,桌上的人都听见了,扁栀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抖抖索索的在家庭医生包扎时,看了眼周岁淮。
周岁淮盯着她,眼神很复杂,好久后,才在众人都散开时,扯着她的手臂,坐上餐桌。
刚刚夹的菜都凉了,周岁淮一口一口的都吃完了。
扁栀笑吟吟的看着他,看着周岁淮放下筷子后,说了进门来的一句话,“故意的,可着伤口往上撞,故意要我心疼,扁栀,”周岁淮的眼神低冷,“你可真厉害啊。”
被戳穿了,扁栀抿了抿唇,又多了一点小心。
“怕我?”
扁栀摇头。
“那这么小心翼翼做什么?”
“我用不着你哄我,但是你要是总这么对你自己,我能弄死你,你信吗?”
周岁淮的口吻很冷,扁栀嘴角的笑意几乎要挂不住了。
就在这时,门口佣人走到跟前,对周岁淮说:“少爷,门口有人找您,是个女的。”
元一宁瞧着扁栀被欺负的样子,心里头窝火着呢,对佣人说,“吃饭呢,让人先回去。”
“别啊,回去什么?”
周岁淮坐正了身子,拿了一只虾,“问下吃饭没,没吃饭,把人叫进来一起。”
这就是一句随口的话,谁也没当真。
但是佣人当真了我,还真去把人请进来了。
林茜茜进门的时候,所有人都楞了一下,包括周岁淮。
林茜茜惊喜的进了门,看到周家一家人都在呢,顿时乖乖巧巧的挨个问了好,看到扁栀时,林茜茜笑着过去打招呼,“扁大夫,你也在呢。”
她熟门熟路张罗着往扁栀身边坐下,一口关切的口吻对扁栀说,“今天我看新闻了,太吓人了,扁栀你没事吧,”不等扁栀抬眼,林茜茜立马又问,“岁淮,你没事吧、”
周家一家人顿时皱起眉头。
周岁淮确实没想过门外的会是林茜茜。
硬着语调,"没事,"再抬眼看身侧的扁栀时,发现她脸上的笑容不见了。
一顿饭下来,都是林茜茜在说,周家人不厌其烦,最后元一宁开了口,说:“吃饭呢,能不能安静点,”林茜茜这才老实,
林茜茜隔着一个扁栀,在周岁淮的右手边,看着周岁淮盘子里的虾壳,转动桌盘,给夹了一个,贴心的剥了虾壳,放到了周岁淮跟前的碗里。
“岁淮,你吃。”声音很柔,带着女儿家刻意的妩媚。
扁栀放在腿上的手,缓缓的蜷了蜷,低着头,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人是周岁淮叫进来的,别人也不好当众不给周岁淮脸,一顿饭匆匆吃完。
扁栀刚要走到周岁淮身边去,林茜茜先一步过去了,“岁淮,我有话跟你说。”
周岁淮:"说,"
林茜茜习惯了周岁淮不冷不热,依旧很热情,“我之前认识一个好莱坞的导演,他们在筹备一部戏,我的想法是这样——”
扁栀站在原地,看着林茜茜的身子靠上去,两人像是亲密的站在一起。
她心口有点疼,眨了眨泛酸的眼睛,知道周岁淮是在教训她。
教训她为了别人不顾自己,教训她为了哄她,故意撞疼伤口。
本来伤口也没多疼,这会儿,那些尖锐的疼痛感一点点的从手臂传来,她几乎都要呼吸不了了。
她低低的对周老太太几个打了招呼,转头走了。
人一走,元一宁立马发作,寒着脸,对林茜茜下了逐客令。
转头拧着周岁淮的耳朵,破口大骂,“周岁淮,我是给你脸了是吧!”
林茜茜站在门口,没走,没脸没皮的对周岁淮说,“岁淮,这部戏对你来说,真的是个好机会,我在门口等你,我们去见见导演。”
周岁淮拂开了元一宁的手,跟着走了出去。
外头下雪了。
漫天飞舞的雪落了对面的门口一地,纤瘦的人连外套都忘记拿,保暖被割坏了,只穿着那一件薄薄的毛衣。
她的体态一直很好,什么时候都挺着肩膀,可这会儿却低着头,缓慢的打开了家门,连头都没有回,背着身子带上了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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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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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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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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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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