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发虚。
好半天都不敢看扁栀。
一会儿后。
王珍发虚一笑,“栀栀真是会开玩笑,你爸的贴身秘书是用老了的人,若是叫人家听见你这话,是要寒心的。”
扁栀也笑,“没关系的,”她的语调很平,“寒心这种东西,寒着寒着就习惯了。”
王珍脸色一僵。
林决入座。
扁栀已经吃好了,她放下筷子,对在厨房里对着林野跺脚的王婶说:“王婶,请你整理一份我爸最近的饮食记录给我。”
不等王婶抱怨,扁栀已然转头对林决说:“吃饭了,给你把个脉。”
林决自然乐意,点着头,有种终于可以依靠女儿的幸福感。
第一次觉得,自己家有医生真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情。
虽然,林决并不觉得自己有病,说有病,不过是让扁栀回家的说辞罢了。
而彼时的王珍在听说把脉两个字时,眼神明显顿了一下。
再抬头时,正好跟扁栀高深莫测的眼神对到。
“咣当”一声,汤匙掉进碗里,溅出水花。
没巴拉两口,王珍就下桌了。
她走到了花园里僻静的地方。
拿出了手机。
“喂,你的药,到底行不行啊?我可是付了你大价钱的,他女儿可是扁栀!中医院的院长,是你说的,这个药,不易被察觉!”
对面:“我说的是,不易察觉,也没说,保证不会被发现啊。”
王珍怒了,可依旧只能压低声音,“你说什么!我花了那么多钱,你跟我说这个!以后别指望我介绍生意给你!”
对面;“哎呦,这还急了,我说了,不易察觉,就是给好多名家看过的,也在许多人身上验证过的,你用了这么多年,还不是没被发现?”
顿了一下。
“要我说啊,你就是太小心了,什么中医,中医院的,都是骗人的,现在看病,还不都是靠仪器,谁还靠那两根手指头啊,你就是过分小心,中医都是骗人的,你信这个?”
“那个什么扁栀,能有几分道行啊?我这个配方卖了多少了,从没失手过,这一点,你是知道的,你别自己吓自己,回头叫人看出端倪,还赖我的药不好,砸我生意。”
王珍眯起眼睛,透过远处的落地窗,看到扁栀在给林决把脉。
“你确定不会被发现?”
“上次扁栀给林决把脉的时候,她顿了很久,她给医院里的病人把脉我见过,可没那么久。”
对面,“你也说了,是医院的病人,那跟自己的亲爹能一样吗?”
王珍觉得这话听着,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可,又觉得有哪里不对。
扁栀的话,她的眼神,她看向自己的目光,都很不对劲。
可,她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王珍这么想着时,扁栀让林决换了个手。
“您,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林决我没觉得哪里不舒服,现在全靠胡诌,“偶尔吧,总觉得困倦,然后,早上起来,觉得浑身重,偶尔嘴巴有点干,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林野挂了电话,笑着都到林决身边,“爸,您这些症状,是每个年纪大的人都有的吧。”
林决瞪了眼林野。
扁栀没着急说话,又把了会儿脉,“给您开几天药,您吃吃看,”不太行放心家里人炖药,扁栀停顿了一下,“药我会煎煮好,回头叫药房的人送过来,您记得喝,三天之后,我再给您把个脉。”
林决点头。
“行。”
“哎,不过我跟你说,在我病没好之前,你可要住在家里,家里没个医生,我心慌。”
扁栀:“您不是有家庭医生么。”
有紧急状况,也只能是送医。
“家庭医生能有自己的女儿好使么,我不管,养儿防老,我不舒服,你要是还不住在家里,那我回头说出去,多没面子,你这段时间就在家里住,家里又不是没有你的房间。”
‘再说了,你那个什么李婶凶巴巴的,能把你照顾好?我看你最近都……’
林决看着扁栀新长出来的二两肉,无语极了,“总之,你就住家里,我们也好照顾你。”
扁栀没纠结这个,“嗯。”
扁栀在开方子的时候,王珍从外面进来。
她站在扁栀后面看,嘴里嘟囔着:“要吃这么多药啊,听说中药也不能多吃,对身体不好啊,我数数,要十味药这么多啊。”
王珍拿起手机,准备拍个照,回头好查一下这个药的作用都是什么。
结果。
她手机才刚刚拿出来,扁栀就收起来。
“哎——”
扁栀转头看她,又看了眼她拿起来的手机,明知故问,“怎么?有事?”
王珍嘘嘘一笑,指了指扁栀开出来的药方,“我这不是怕你弄丢了,想着,拍个照片留档嘛。”
扁栀没说话。
林决大气的摆摆手,“留什么啊,不用,栀栀做事我放心,她做医生的人,可最是细心了,不会弄丢的。”
再者,他根本没病。
吃不吃的,完全无所谓。
等到扁栀上楼,王珍坐到林决的身边,“老林,这个中药你准备吃吗?我看了,十几味药呢,你又没问题,要不,咱别吃了吧?”
林决看着新闻,一边回答王珍,“啊,无所谓吧,喝点应该也没事,不是把脉了么,兴许是调点小毛病,女儿开的,毒药也要喝啊。”琇書網
王珍:“……”
“可人家也说,药喝多了不好,特别是中医什么的,什么病全靠猜,真的不准的,老林,我是为了你身体着想,要不你别喝了,我回头处理了,不会叫扁栀看见的。”
林决一听,皱了眉头,他转头看向王珍。
“你说的什么话,我自己的女儿,她开的方子,难道还能害我不成?”
“再说了,她是中医院的院长,要是自己亲爹都不相信她,觉得中医没用,那别人还怎么相信她的医术?”
原本林决是真的觉得,可喝可不喝的。
这么一说,林决便坚定了一定要喝这个中药的想法。
“毒药我都给喝了!”
王珍没想到,劝没劝成,怎么还变本加厉的要喝了呢。
“老林,你……”
“你别说了,这个中药我是一定要喝的,否则传出去算什么?明日一早中医院的人送药过来,你亲自端给我喝。”
说着,林决关了电视。
“我早点休息,别到时候因为我晚睡影响了栀栀的药效。”
王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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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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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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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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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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