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张垚忽然就明白了,扁栀不可能成为任由他揉捏的软柿子。
否则,即便刚刚那四个再是身边亲近的人,正常人也不会愿意被听见当年真相。
张垚的目光沉了沉,看着扁栀瓷白的面庞,心有不甘。
她不怕,他就拿她没辙。
张垚沉默着起身,他明白,他可威胁的人,不在这里。
李坤见张垚要走,立马要上前阻拦。
扁栀却朝他轻轻摇了摇头。
她见张垚的目的,从来都只是为了知道站在他后面的人究竟是谁。
既然他不愿意说。
那就等他跟那个人主动接触,相较于张垚的说辞,扁栀更愿意相信眼见为实。
张垚一走出中医院的大门,就被高矮胖瘦四个人拦住了。
“张垚,看不出来,你是个人物啊,在里面的时候,我怎么没有瞧出来!”胖子一脸凶恶,他撩起袖子,上前握住张垚的后脖颈,龇牙咧嘴,“怎么,不认识你爷爷我了,看来是做了太久的好人,倒叫你这样的小鬼都敢舞到老子头上来了!”
张垚怔怔着捏着后脖颈的软肉,忽然,他顿住,然后手指头指着胖子。
“你,……你,你是,西北监狱四大天王的老二!”
话音落下。
瘦子环胸往前站了一步,笑意冷然着像是吃人,“老大在这里呢,睁大你的狗眼瞧瞧!”
张垚瞳孔地震!
出师未捷啊!
本以为周岁淮跟林家的几个人离开了,好便宜他行事。
没想到,这中医院居然还藏着这几个大人物!
想当年,在西北监狱,这四个人是叱咤风云的存在,里面再凶神恶煞的杀人恶魔,见到他们四个,都得乖乖低下头,喊一声:“大哥。”
彼时,在里头,他不过是个人人都能够踩上一脚的丧家犬。
张垚的求饶声还没说出口,胖子几人直接领着人去了中医院最北面的男厕。
而后。
惊天动地的哀嚎声划破天际。
半个小时后。
张垚面目全非,站都站不起来了。
被瘦子压在小便池,狠狠吐了口唾沫后,“张垚是吧,你刚刚在丫头就诊室内的话,老子不管真假,你也给老老实实的吞进肚子里,但凡你敢泄露一个字,老子叫你后悔从娘胎里出来!”
张垚被揍的眼冒金星,一口若有似无的虚弱气息缓缓呼出后,被胖子单手狠攥住他的头颅,“啪!”的一声砸在玻璃镜面上。
“怎么,没听见你爷爷的话!”
鲜血从张垚的头顶往下渗透,遮挡住他阴鸷的眼睛,“大,大哥,我听,听见了。”
“不敢了。”
“再也不敢了。”
张垚抱头蜷缩在厕所地板上,身子剧烈的颤抖着,“我,不敢了,我再不敢胡说八道了,爷爷,我错了,我错了。”
四人从厕所出去,许久后,张垚才从剧烈的眩晕中扶墙而出。
手机冷不丁的响起。
张垚看了一眼,是王珍。
他狠狠的吐了口血水,摁了电话,往中医院外头走。
王珍站下巴黎的后花园内,给张垚陆陆续续的打了十几通电话,对面都没有人接。
最后,对方甚至直接挂断了。
王珍心里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扁栀那丫头,脾性倔强的很,她担心张垚搞不定。
林决跟林野还有沈听肆轮番跟她说着要回去,像是一刻都等不及,她横竖说干了嘴巴,差点都要放下脸来了,这三个男人才勉强同意再留一天。
王珍烦躁地拿起手机,狠狠咒骂一声继续给张垚打电话。
“妈。”
忽的,身后有人喊了一声。
王珍急急忙忙掩饰情绪,端起平日里和善模样,再转头时,脸上笑意纤柔,完全一副江南弱女子毫无城府的样子。
“听肆啊,”王珍松了口气,她原本还担心是林野,怕他看到刚刚自己狰狞心急样子会起疑心呢,“怎么了?”
在林野面前,王珍从来都是温柔的样子。
沈听肆跟着她有段时间在前夫手底下讨生活,她偶尔失态,对他来说,不至于太突兀。
“妈,我国内有些事情,今晚要回去,晚上的拍卖,你让林野跟爸爸陪你吧。”ωωω.χΙυΜЬ.Cǒm
“今晚?!”王珍失声,察觉自己反应有些过度,她立马讪讪一笑,“今晚啊,明天回去不行么?咱们一家人好久都没有好好呆在一起度假了,听肆啊,钱是赚不完的,偶尔也要有自己的休闲时间的。”
沈听肆眸光浅淡,透着成年男人的沉稳与冷漠,“真的有事,下次吧。”
“下次,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你有空了,你就当做陪陪妈妈不行吗?咱们一家人一起在外头休闲两天,你也好好放松放松,看你最近累的,妈妈好心疼。”
王珍话落。
沈听肆停顿了很久,他没说话,只安静的看着王珍。
王珍有些心虚,她实在不知道刚刚给张垚打电话的时候,沈听肆在她后面站了多久。
是不是听见了什么不该听见的话。
“一家人。”在王珍心神不宁时,沈听肆终于开了口。
“对。”王珍以为沈听肆终于想开了,忙不迭的点头。
“栀栀不在,怎么能算一家人团聚在一起?”
王珍愣住。
“下次,等栀栀有空了,再一起出来玩吧,届时,我会预留好时间,好好陪陪您。”
沈听肆的这番话,叫王珍整个人几乎裂开。
沈听肆平常不爱说话,可一旦开口了,便是下了决定了,除了扁栀之外,好几乎没有人能够撼动。
“行。”
王珍知道留不住沈听肆了,她缓缓地红了眼眶,“你的心里只有栀栀,半分不曾考虑我这个做妈的,万事也都只考虑她,我算是白生你这个儿子了。”
“妈妈知道,你还在怪我跟你林叔叔断了你从前的某些想法,可是听肆,妈妈在哪之前真的不知道,或许说,即便察觉,也觉得,或许你是小孩脾性,过去也就算了,都怪妈妈,都是妈妈的错。”
“妈妈又何尝不想成全你,可若是只有你跟栀栀便罢了,如今还有小野,即便我真的愿意成全你,跟你林叔叔离婚,那你叫小野如何自处?”
“听肆,你跟栀栀这辈子注定只有家人的缘分,你别就什么事情都顾念着她了吧,你年纪也不小了,上次晚宴妈妈看陈家的千金就对你颇有意思,人也乖巧听话,你有空去见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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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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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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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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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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