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笑问扁栀,“回家吗?”
扁栀收拾手边的东西,点了点头。
两人走向地下停车场,周岁淮偏头看了眼扁栀,轻笑问,“为什么不说话?”
扁栀抿了抿唇,不知道自己应该主动解释那天的事情,还是就这么沉默着,当那件事情没有发生过。
她看了眼周岁淮,他倒是不像要提及那件事的样子。
扁栀不由得松了口气。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用什么样的方式去感谢他,车子启动。
周岁淮忽然转头,像无心般,随口问扁栀,“今天下午,我的账户忽然多了几百万,前几日你问我要账号,是要打款进来么?”
扁栀:“对。”
她当时觉得,这是她曾经要给周岁淮的东西,只是误给了欧墨渊,所以,现在她要原封不动,甚至加倍补偿给他。
只是怀着这股气性,却没想到,要如何跟他解释,这笔钱的用途跟缘由。
周岁淮似乎好心情地转头看她,问:“存放在我这里么?”
扁栀:“不是。”
周岁淮看向扁栀的眼神多了几分认真,扁栀不由得紧了紧手,在察觉周岁淮视线扫过来时,她又缓缓松手。
“哦,”周岁淮说了这么一个字,顿了一会儿,说:“扁小栀,你是要包养哥哥吗?”
扁栀一口水差点呛到。
她转头,不可思议地盯着周岁淮含笑的眉眼,知道他是开玩笑后,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窗外,低低说:“养不起。”
周岁淮眸光一闪,笑意在狭小的车内空间回荡开来。
“小乖。”
他的声音染上缱绻,在寂静的车内弥漫着感性的低哑声,“我很好养的。”
“吃得也不多。”
“未来还可以更少。”
“穿得也不那么讲究,一件随意的便宜卫衣,我就能将就,没什么特别的奢侈爱好,所以,不难养的。”
周岁淮半开玩笑,半认真。
扁栀想。
如果,是最初的时候,她还拥有那份在医院里答应欧墨渊结婚的孤勇,她或许会冲动地回答:
“行啊,那养着试试看。”
可如今——
这句话,她已然说不出口了。
她不能再盲目勇敢,在舍进去三年。
扁栀叹了口气,轻轻自语:“抱歉,我已经冒不起险了。”
她有很多病人,有医学方面的研究,她要做的事情很多,已经没办法在为谁再进入一次家庭,去耽误三年的青春。
“是吗?”扁栀收拾心情,开玩笑般:“那你的粉丝听见的话,一定会很开心的。”
这话落下,周岁淮嘴角的笑意滞了一下。
不过也就一下。
很快他便扬笑,拳头抵在嘴边,轻声:“胆小鬼。”
抵达林家,扁栀让周岁淮跟着进门,林野交代让她转交个合作项目给周岁淮。
“你还有时间接林野公司的项目吗?”两人下车,扁栀问周岁淮。
“嗯,”夜里,周岁淮穿着一席立领黑色冲锋衣,少年感满满,“集团的事情虽然多,但是,有休息时间。”
扁栀点头,停步,略认真的问周岁淮,“想好了?”
周岁淮:“嗯?”
扁栀:“回家继承家业?”
家里那么多哥哥,其实,不一定需要周岁淮回家的,而且周岁淮天生爱自由,他不必自己钻进牢笼内。
“想好了,”周岁淮双手插手,之前的短发长至额间,侧面看,略带散漫,笑起来带了些吊儿郎当的不认真,他忽然偏头,看扁栀,笑道:“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问我呢。”
扁栀顿了一下。
从前,她确实不会问。
她,性情淡漠,对于很多人,其实边界感很重,不是关心在意的事情,她基本懒得浪费时间。
“嗯,就随口一问。”扁栀这么说,却偏头跟周岁淮的视线对上,“所以,为什么?”
周岁淮勾唇一笑,俯身,眼底星碎光芒,直直跟扁栀对看,“为什么感兴趣?”
“或者说,”这家伙,倒是对她的一言一行分外敏感,“为什么忽然感兴趣?”
“随口,可不是这样随口的哦。”
周岁淮如偷腥的小猫,嘴角勾起笑,惹得扁栀不自然的挪开视线。
言语间依旧淡然,“不想说,就算了。”
周岁淮轻笑,直立起身子,声调很淡,“我要保护,我想保护的人,所以,我要站在高位上,做可以掌控局面的统治者。”
扁栀神色一顿,“可你一句话,家里哥哥也是会帮忙的。”
扁栀说的是实话。
周岁淮自小是家里小霸王,绝对的受宠,用周老太太的话来说,周岁淮一个心愿,整个周家必定地动山摇的去满足。
何至于他自己亲自动手。m.χIùmЬ.CǒM
“因为,”周岁淮轻笑,点了点扁栀光洁的额头,“我自己要保护的人,凡是我都要亲力亲为,况且,对我来说,做综艺,做演员,对我来说,不过都是因为同样一个心愿,现在我觉得做总裁能够更好的满足心愿,那我就当这个周氏总裁,让别人也喊我一声小周总。”
周岁淮嘴里的心愿,太过呼之欲出,扁栀不敢问。
只低低“哦”了声,周岁淮像是了然她在这方面的怂包,轻笑了声后,替她推开了家门。
“小乖,白玉花颁奖仪式,你要记得来现场。”
周岁淮对这个颁奖仪式,似乎特别重视,提醒过好几次。
扁栀点头。
刚要再问点什么,忽地,见周岁淮嘴角的笑意滞住。
扁栀不解,问,“怎么了?”一边推门进去。
才刚刚迈进一步,手臂就被周岁淮整个拽住,扁栀困惑看他。
只一眼。
扁栀就彻底顿住。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周岁淮。
狞狰中带着惊恐,惊恐中带着无措,看向她时双眼猩红,指尖发凉颤抖。
扁栀皱眉,“怎么了?”
她低声问,还不等扁栀回答,便听见客厅内传来一阵夸张的笑声。
“哈哈哈……是的,李婶,咱们好多年没见了,上次见你的时候,还是十几年前,那会我送栀栀从乡下回来,真是跟你一见如故啊,你身体还好吗?”
“这么多年了,你一点也不见老,不像我们乡下人,岁月蹉跎,皱纹都爬到脸上来了。”
李婶似乎并不热情,假笑两声,“是么,你是见老了。”
女人丝毫不见尴尬,“是吧,我这回来就算带着小星星,来让扁栀给我调理调理身体的,听闻现在扁栀手艺了得,中医院在她手上越来越红火,之前不是听说都要破产了么,如今我天天听见新闻上报道,说扁栀妙手回春,可有几分当年妖妖的风采了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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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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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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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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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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