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他的那一句:我同意回家继承家业。
扁栀手里拿着毛巾,看着周岁淮挺括的背影,呆了会儿神。
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周岁淮转身。
他还在打电话,捂着话筒,跟她交代,“天冷,头发要吹干,我马上进来。”
周岁淮的此刻的口吻,扁栀相当熟悉。
每当高矮胖瘦养的那小姑娘淘气时,几个大男人通常都是用这种操碎了心的口吻说话的。
周岁淮这是把她当小孩儿了么。
头发湿了,她当然知道要吹干。
扁栀拎着毛巾,又进了浴室。
浴室内,窸窸窣窣电风吹的声响全数掩盖了周岁淮的声音。
扁栀出来的时候,周岁淮已经打完电话了。
坐在床沿处的地垫上,在以倍数播放监控视频。
见到她出来,周岁淮拍了拍床上柔软的垫子,“睡觉吧。”
扁栀见他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有些懵的走过去,在床沿处坐下后,问他,“你不去休息吗?”
“楼下有客房,你上次住过的那一间,你记得吗?”
周岁淮点头,“记得,我还不困,”他仰头看着她笑了笑,“借你房间的软毯坐一会儿,睡吧,我去关灯。”
周岁淮起身,关了房间里的灯,只留了一盏台灯。
他继续在地垫上坐下,扁栀躺下,拉高了被子后,见他神色沉沉,眸光再次落向了监控视频。
“不急的,困了,你就早点下去休息。”扁栀说。
周岁淮按下了视频暂停键,又恢复成往日里懒散的模样,“小乖,你是不是不困?”
周岁淮边问着,便将扁栀的被子拉高,直到她整个人都被绵软的被子包裹住,周岁淮才笑笑,“不困的话,聊会天?”
扁栀:“嗯?”
扁栀:“聊什么?”
“聊——为什么忽然送我一架私人飞机,造价很贵吧?”周岁淮面容柔软,轻笑看她,像是在无声宽慰她,今晚的事情已经过去。
他在用柔软的音调替她驱走余惊。
她本以为,他会询问她事故前后异常,或者问问这段时间身边人员异样,可什么都没有。
他就用稀松平常的语气,在认真的想跟她聊个天。
精致的面容在橘黄色的台灯下显得极其温柔,周岁淮坐到一侧的椅子上,低低看她。
笑起来清风和眩,一如当年,她见到的少年模样。
“周岁淮,”扁栀其实有些困了,今天的事情也确实吓到她了,声音渐渐小下去,不过还是眨了眨困倦的大眼睛,问他,“你今天许生日愿望了吗?”
周岁淮嘴角笑意清浅,弯着精致的眉眼,音调轻声柔软,“还没有。”
扁栀声音更小了,强撑着眼皮,“那,你许个生日愿望吧。”
周岁淮替扁栀掖了掖被角,轻轻替她撩开脸颊便的碎发,“生日愿望啊,”
静谧的空间里,周岁淮的声音绵软像是最温和的催眠曲。
“说了,都能实现么?”
扁栀阖上眼睛的频率越来越迟缓,保存微薄理智,“嗯,你说说看啊。”
最终,在扁栀被周公彻底扯进梦里时,她隐隐听见周岁淮说:“这个愿望,我从十岁开始许,年复一年。”
扁栀想继续听清楚后面的话时,意识已经彻底不允许了。
周岁淮看着扁栀的睡颜,低低的笑了声,“小没良心的,都不听完,就睡了啊。”
“我想说——”
在窗外凉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中,周岁淮吊儿郎当的笑了笑。
想抬手蹭一蹭扁栀白瓷的脸颊肌肤,手却又在伸出去的半道上停住。
他无奈的叹气,将手蜷缩成拳头,缓慢的从空中递了回去。
“我的愿望,小乖,只有你能实现。”
把台灯的亮度调小一些后,周岁淮重新坐回地垫上看监控。
在注意力都放回上头时,他的面容无声肃冷下去,像是今晚压抑的暴戾情绪在这静谧的夜里无声爆发。
猎豹般的眸子微微眯起来,他带着一股子的冷厉跟决心,势必要在短时间内把幕后的人揪出来!
周岁淮全神贯注时。
忽的。
桌面上的手机亮起来,而后便是手机的响铃声打破了屋内寂静。
是扁栀的手机响了。
周岁淮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是一个陌生号码。
而此刻是凌晨一点。
他迅速掐断,并且将手机的静音打开。
在他完成这些,刚要将手机放回桌面时,手机再度疯狂震动。
不是刚刚的那个陌生号码,这次换了一个。
周岁淮想起今晚的意外,眸色瞬间沉冷,他看了眼床上熟睡的扁栀。
轻轻起身后,拉开了阳台落地窗的门,走到了阳台处,他才点下了接听键。
“喂,扁栀,我是欧墨渊!”
“我刚刚听说了今晚的意外,你没事吧?”
“我在你家楼下,你下来。”
欧墨渊的音调显得很焦躁,在寂冷的冬夜里,显得无礼又莽撞。
“扁栀?”欧墨渊又喊了一声。
周岁淮眸色冰冷,垂眼时看到了此刻在院子里站着的欧墨渊。
“欧总,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电话那头焦躁的人顿时安静,只能听见粗喘的呼吸声。
周岁淮居高临下,借助院子里的夜灯,能看的清欧墨渊脸上不可置信的惊愕。
欧墨渊若有所感的抬起头。
一下子视线就跟周岁淮直直撞上。
“周岁淮!为什么会在扁栀家里?”欧墨渊瞪大了眼睛,眼神里迸发愤怒。
他高声质问,“这个点了,她的手机为什么会在你的手里?”
“周岁淮!你对她做了什么!”
周岁淮清淡的看着楼下震怒的欧墨渊,冷冷提醒,“欧总,你跟扁栀已经离婚了。”
“她往后要做什么,跟谁在一起,与你无关。”
“她现在已经睡下了,我警告你,尽快离开,别吵她睡梦。”
欧墨渊情绪复杂的盯着阳台上的周岁淮。
在暴怒前,他忽然察觉到周岁淮身上穿着的是晚宴上的那套西装,整整齐齐,工工整整。
欧墨渊心口一松,一秒断定,扁栀跟周岁淮之间还来不及发生什么。xǐυmь.℃òm
即将爆发的怒火在这一发现后,像是被浇上了一桶凉水。
他的理智渐渐清晰起来,可胸口依旧沉闷,“这个点了,你为什么还在林家,不管我是不是跟扁栀已经离婚,你深夜在一个女人家里,周岁淮,你觉得合适吗?”
“你还是大明星,你觉得,你在林家的照片要是被拍了放到网上,对扁栀会不会有影响,你可别忘记了,你身后还有一堆的脑残粉,她们可不会希望,你夜宿别的女人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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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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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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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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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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