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栀在给茶茶开调理身体的中药。
四人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的。
从茶茶入院,四个人就守在医院里,困了就睡在长椅上,饿了就去食堂买几个馒头,就着自来水吃。
见周岁淮阴冷着一张脸进来,扁栀也没问,而是让欧皓给他递了张椅子,让他先坐在门口。
然后重新将视线投降对面的四人。
“你们之前是做保镖的么?”
绑架扁栀的那晚天色暗,看不真切,但扁栀已经是一副清丽脱俗的模样,后来茶茶做手术,他们也没心情。
这会儿真切的在阳光下看着,美得倾国倾城、动人心魄,他们这半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
四个大男人忽然生出了一股子羞耻心,好几天没洗澡了。
“嗯,”胖子跟着三人后退了一步,唯恐自己身上的味道熏到人小姑娘,“我们几个都练过,身手还是不错的,别的也不会,干的是贴身保镖卖命的活。”
胖子说的含蓄。
一个是怕吓到扁栀。
另外一个,也不想说的太明白。
有些事情,点一点,能懂的自然懂。
扁栀点了点头,只说了个“好,”字,然后便问,“现在还缺工作么?”
胖子听着这话,顿了一下。
唯恐扁栀没太听懂,胖子又直白了些,“我们之前……做的是私人保镖,月薪很高,嗯……做这个不仅仅是为赚钱,也是因为别的地方不要我们。”
四人眼巴巴的看着扁栀,心想着,这下扁栀应该听懂了吧。
结果。
扁栀依旧只是点头,“哦”了一声,“茶茶后续需要调养,大概需要一年左右的时间心脏会完全恢复身体的节奏,这期间,如果你们愿意的话,那个铁皮房就不要过去了,
让茶茶呆在中医院的病房里疗养,你们如果要外面找工作也可以,或者,我这里有一份安保的工作可以提供给你们,薪资可以按照你们私人保镖的工资给,但是我刚来这个中医院事情会比较杂,所以你们考虑一下?”
矮子眼睛亮一下,连忙说好。
剩余三人却皱眉。
能在茶茶住的地方工作,就近照顾,工资还够高,那当然好。
可,扁栀是茶茶的救命恩人,就等于是他们四个的救命恩人,他们不能坑了她。
胖子思忖了一会儿,开口道:“我们,就不在这里工作了吧,茶茶在这里调养,回头……”
胖子还要说。
一侧的周岁淮看着四人吞吞吐吐的,淡淡说道:“你们的言下之意,她懂,所以,你们不用顾虑其他的,安心呆着吧。”
这四个人看着是有些身手的,留下来,周岁淮也放心扁栀的安全。
胖子“嘶”了一声,揉搓着手,觉得情况棘手。
这小姑娘看着白白嫩嫩的,怎么能懂世间险恶呢。
他开口,这次非常直接道:“丫头啊,我们几个坐过牢,过失杀人,出来之后,去面试了很多地方,他们都不敢要我们,所以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随身带着四个杀过人的保镖,她还是院长的职务,他们担心会给扁栀惹麻烦。
扁栀坐在背靠阳光的位置上,淡淡一笑,她看了眼周岁淮,“他说的没错,你们说的潜台词我明白,但是这些你们不用考虑,你们唯一需要的考虑的就是要不要接受这个入职邀请。”
矮子激动的要命。
有活路走,谁想闯死路啊。
四人郑重点头,并且对扁栀说,每个月只要给四人基本的生活费合计一千元就可以了,剩余的钱当作抵茶茶的医药费。
扁栀也没跟他们纠结,到时候给多少,她这里安排了算。
高矮胖瘦四人回去收拾行李,快走到门口时,四人齐齐转头。
很久之后。
他们都记得那个阳光极其温暖的午后。
小姑娘背对着阳光,整个人都像在发着金光,她嘴角挂着温和的笑,垂头在写着什么,似乎是察觉到他们的注视,她抬起头来,对着他们露出最善意的微笑。
那个午后,这个柔软到了极点的小姑娘,给了他们生活的另外一种可能。
欧皓太熟悉这四个人的眼神跟心情了,当初他站到扁栀身边,怀着便是同样的类似被救赎的心情。
周岁淮靠着墙,两只手放在口袋里垂眼默默叹气。
他家的小乖,实在有点过于耀眼了。
拯救了那么多人的人生,什么时候来拯救他的。
扁栀冷不丁的听见周岁淮的这句话,淡淡的笑了笑,当做没听见。
周岁淮闷闷的垂眼,嘟囔,“行,装没听见,那你看我溺死好了。”
扁栀不笑了,垂眼,翻看着那半年交接空缺时签过的合同。
不多。
一共三份。
每一份都有坑。
周岁淮坐在一侧,看着扁栀挺听见他的话后,渐渐收敛了笑意。
他从门侧的位置,坐到扁栀对面,小声,“生气了?”
扁栀翻看合同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看向身侧的欧皓,说:“你去档案室看看,还有没有遗漏的合同。”
欧皓明白,扁栀这是有话要跟周岁淮单独说。
他点点头,出门的时候带上了就诊室的门。
周岁淮见这架势,有些怯意的抿了抿唇,“干嘛……”
扁栀放下合同,双手平和的放在桌面上,她平静又理智的看着他的眼睛,“周岁——”
名字都还没有叫全。
周岁淮忽然“嗖”的一下从位置上站起来。
他的动作很大,手肘的位置带倒了桌面上的笔筒。
“哗啦——”一声,笔筒里的笔散落在地面上。
周岁淮迅速弯下身子,在扁栀再次开口时,他指节泛白的捏着笔筒放回桌面上。
他在怕。
“我、我还有事,”周岁淮脑子里轰隆隆的,脚步也仓皇,唯恐迟缓一点儿,扁栀就把拒绝的话说出口,“先走了。”
周岁淮仓皇逃离,李坤在地下停车场看到他时,他唇色都在发白。
李坤什么话都没问,只在心里叹气,但凡遇到有关于扁栀的事情,周岁淮能把自己搞成什么样,他都不意外。琇書蛧
车子开到半路。
李坤透过后视镜看周岁淮捏着手机看向窗外,他小心翼翼的问,“聊得不高兴?”
刚刚这少爷上去的时候,还一脸的嚣张,大步迈开喜气盈盈的要去见心上人。
“不是说去说合同的事情么,中医院的药材合同被人承包了近20年,那确实不太适合跟咱们合作,”李坤余光看了眼周岁淮,见他唇瓣紧抿,“想好怎么办了么?”
提及此处,周岁淮眸光暗下去,隧道内昏黄的灯光落在五官凌厉的五官看上,带上了戾气跟占有欲。
“我管他签了几年,只要她不喜欢,谁承包了老子都给它搞黄。”
这才是周岁淮。
看似亲和力十足,可他不是吃素的,从小养大的矜傲跟霸道,深深的隐藏在骨子里,只有在那个叫扁栀的姑娘面前,会毫无理由的变成易碎的模样。
周岁淮指尖点在手机屏幕上。
不一会儿。
扁栀收到了周岁淮发过来的几个字,【合同的事情,我来搞定,你做自己的事情就好,别担心。】
扁栀想跟他说自己有安排。
信息发过去,她愣住。
周岁淮,居然拉黑她了?
这是有多害怕她把刚刚没有说完的话补充完整。
扁栀揉着太阳穴给周岁淮打电话,结果大明星不接,她只好给李坤打。
那头这回接的很快,并且把手机递给了周岁淮。
电话里风声呼呼地吹,好一会儿后,才听见窗户被阖上的声音。
周岁淮的声音低哑,带着委屈感,闷闷的又带了点火气,“干嘛啊,扁栀,你就这么想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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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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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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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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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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