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盛夏,即便到了夜里,也是闷热难耐,蝉鸣声和蛙鸣嘈嘈切切,撩拨得人心中烦躁。
这伙二三十人的队伍,正是大齐当初以边境一小块地界换来的两个军队之一的,‘骁勇善战’的义胜军。
大齐君主这一手昏棋,本想着能和常胜军相互协同,在面对敌国之时,能迅速结成一伙强劲的生力军。
可这过去的二十年,常胜义胜两伙人,较劲似的,在边关打家劫舍,搅得此处乌烟瘴气,干的腌臜事丝毫不输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土匪。
不怕县官就怕现管,附近的衙门官差,早已见怪不怪,为了保住头上的乌纱帽,还有那颗脑袋,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上京告御状?能不能面见圣上不说,这不是打皇帝老子的脸么?
一名满身伤疤的士卒,裸露着上身,面前是一堆燃烧得旺盛的柴火,两根粗壮的树杈上,架着一只被开膛破肚的野猪,随着士卒转动树枝,野猪身上的油脂滴落在火炭上,刺啦作响。
野猪天生皮糙,以火烤烹制,肉质易柴,味道恐怕不会太好。
但这二三十人,在烤制一会过后,就按耐不住,以自身配刀随意截取一块野猪肉,就着酒水大快朵颐。
被这伙强人掳来的女子,大概四十几人,年龄十三四到三十不等,有的早已是目光涣散,衣不蔽体。这伙人歹毒至极,为了彻底断绝这些女子的念想,早已将他们的父母亲人,屠戮殆尽。
一魁梧汉子,手里拿着一块满是油光的猪蹄,脸上挂着邪恶笑意。这二三十名女子,瑟瑟发抖,连连挪动身子往后退,生怕成了这畜牲手下的冤魂。
“啧啧,来吃。”他看向脚下这个双目无神的憔悴女子,将那块猪蹄丢在地上。
女人只是抬头看了看他,并不理会,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又叫了几次,女子都无动于衷,汉子的耐心逐渐没了,一把抓起那块沾满了泥土的猪蹄,往女子脸上塞。
这块猪蹄还带着炭火的温度,上面的热油脂,把女人的脸烫的通红,那女子也不断的哀嚎,越是这样,那名汉子手上的动作愈发粗鲁,惹得周围的二三十名士卒哈哈大笑。
这残忍的行径,吓得余下的所有女人,噤若寒蝉。但是没有人敢真正哭出声,因为这伙丧心病狂的强人,毫无人性,谁知道他们下一刻会做出什么残忍的事情?
汉子忽然将那名没了生气的女子丢在地上,吐了口唾沫:“他娘的,真没意思,咬舌自尽了。”
有两名士卒意犹未尽,走到人群中,挑挑拣拣,将两名哭哭啼啼的少女抓到火堆旁。
“给军爷们跳舞,不然,你们懂的......”那个汉子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那两名少女几乎要吓破了胆,立即照办,在篝火旁,扭动着舞步。寻常百姓家的女儿,能烧的一手好菜,学的一首好的刺绣,已经算得上是淑良贤德。音律舞韵,那得是大户人家的千金才有机会习得。Χiυmъ.cοΜ
两名少女的舞步显得有些滑稽,这伙人渐渐就没了耐心,眼眸之中流露着贪婪的情绪,不知是谁,率先狂笑一声,一伸手,将一名少女的衣襟撕碎,越来越多的人前仆后继,转眼间就将她们扑倒在地。
“谁?”有个士卒听见草丛中有声响,警觉大叫道。
众将士停下了他们的畜牲行径:“老六,你会不会是出现了幻觉了,这荒郊野岭的,哪来的什么人。”
两名女子暂时脱离险境,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被称作老六的那位,摇了摇头:“我分明听见了声响,不会错的。”
他这么一说,在场的所有人都将手摸向腰间佩刀,这山中人迹罕至,万一有森林猛虎,那可是关乎性命的大事。
齐刷刷的刀剑出鞘声响起,寒冷的刀光映照在他们脸上,杀气十足。
那名叫老六的军士,慢慢摸向草丛,然后惨叫一声,捂着脑袋倒在地上。
草丛中,有个七八岁的孩子跳了出来,左手拿着一块带血的青砖,右手有一根裹着红布的刺棱棒子。他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闯进了女子们聚集的位置。
“姐姐?”他焦急的左顾右盼。
“姐姐?”他将在场的女子,包括不堪受辱咬舌自己的那名可怜女子,何夕并不在内,这让他稍稍松了口气,刚想拔腿就跑,那名被打得头破血流的汉子,一把将他拎了起来,在他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然后一把丢在地上。
何煦痛苦的蜷缩在地,吐出一颗被打断的门牙,那汉子仍不解气,一下一下的踹在他的身上。
那两名女子,见这汉子下手颇为狠毒,一时之间顾不上自身安危,一人俯身护着何煦,一人抱着汉子大腿。
“军爷,他还小不懂事,让我来替他受过吧。”女子泪眼朦胧哀求道。
那汉子眼中满是怨毒,擦去头上流下的鲜血,抽出鞭子,将护着何煦的两名女子,抽得皮开肉绽,哭爹喊娘,口中还骂骂咧咧。
树林中,悄无声息走出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年。
穿着朴素的布衣,身形如同鬼魅,只见他指尖轻轻捏碎了什么东西,一晃便来到了汉子身前。
汉子的长鞭被死死钳住,少年神情淡然,看向了地上那具可怜女子的尸体,又看了看被打的满嘴鲜血的何煦。
“喂你谁啊,没看到大爷正在教训犯人么?”被抓住了鞭子的老六,心中有些不安,色在内荏道。
手中鞭子一松,老六连连后退。
少年从那名少女怀里抱起何煦,看了看他被打断的门牙,用袖子擦去血迹,然后脱去外衣,将其递给衣不蔽体的少女,示意她们有多远跑多远。
那两名女子虽然看不出夏泽哪来的胆子,敢来到此处,万般无奈下,也只能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带着何煦躲到一旁。
义胜军队伍里不乏有武夫、炼气修道之人,能‘慧眼识珠,于是高声叫道:’“别怕,那小子不过是个二境武夫罢了。”
“二境武夫?”老六上下打量那名少年,疑惑道。
这少年全身上下,连件趁手的兵器都没有,观其气府,似乎还有些气体亏虚,说是二境武夫都抬举他了,看来是个初出江湖,不知深浅的小鬼,遇见了他们这伙人,就想着不见不平仗义出手。
老六终于安下心来,脸色阴寒嘲弄道:“小子,做英雄是有代价的,趁现在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否则让我抓住了,剖开你的肚皮,用你的心肝做醒酒汤。”
他突然觉得身上一凉,低下头,肚皮上有个拳头大的血洞,正汩汩冒出鲜血。
少年将手收回,手上冒出森森寒气,血色的冰渣掉落一地。
“你刚才问我是谁?”夏泽缓缓抬起头,脸上从未有过像今日这样的狰狞笑意。
“老子是您失散多年的亲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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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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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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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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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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