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云顿住手笑了笑,拉好了毯子,又握了握郑有义的手,觉得温度合适才放心的和保姆说话,“人嘛,总有在意的东西,有的人在意钱,有的人在意权,可当你走过大半程的人生,起伏过才会知道,这最珍贵的,还是回忆。”
她轻轻叹了口气,想起过去嘴角还是会带笑,“每个人的终点都是一样的,生命的最后,都要归拢在那张病床上,你说你躺在那儿,吃吃不下,动动不了,睡又睡不着,有钱,有权,有什么用呢?到了那会儿,只有回忆这件事,才能填满生命了。”
保姆赞同的点头,感慨出声,“你们这一家子,真是又通透又重情,你那个干女儿也是,前两天要出门还专门来看你,和你道个别……我记得那套房子,你是过年那会儿给她的,前两天,她是回来把钥匙还你了?”
“嗯,我本来说去看一眼,归置归置,打开门一看,打扫得干干净净,就跟没有人住过一样的。”
沈青云笑着说,保姆赞扬点头,“真不错,年纪轻轻的,真是懂事,哪像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哟……我半个月回趟家,脏衣服都堆得老高,就等着我给他洗呢!这儿子和女儿啊,就是比不了!”
保姆嘴上骂着,可脸上依旧带着宠溺的笑,沈青云笑着和她开玩笑,“人家小楚云是吃过苦的人,哪像你儿子啊,打小你就惯着他长大!”
保姆听着也笑,“有你和郑先生惯着,还有个条件那么好的丈夫,吃什么苦啊?你净讲笑话!”
沈青云一听,不乐意了,脸色都认真了几分,“才不是呢!楚云给我和老郑做闺女,那都是老郑出事之后的事了!唉,想来也惭愧,人家小楚云干爹干妈的叫着,我和老郑也没为她的生活帮过什么忙……要不是有小梁总照顾她,她一个人又带孩子又挣钱,得有多苦啊!”
保姆微愣,听到这里才觉得不对劲,疑惑的开口,“什么叫‘一个人带孩子’……安吉的爸爸……不是小梁总?”
“嗯,是她前夫的儿子,当初我们相识,就是因为她怀着孕来找工作,要不是老郑在街口偶然听见她打电话,知道她离了婚,怀着孕,还被人追债,她可能已经被我们人事赶出门了。”
想起当初,沈青云感慨万千,保姆听得大惊失色,“那么惨啊……可不是说怀孕了不让离婚吗?”
“谁知道呢……那会儿公司有公司的规定,明面上谁都不说,可怀了孕,没有哪个公司会聘的,我也没办法,只能让她去后厨领着时薪,先洗着碗……你都不知道她有多勤奋,一个月三十天,天天都不落,后来肚子慢慢大了,坐在小凳子上不好弯腰,她就不坐小凳子,跪在地上洗……我那会儿看着,就后悔为什么没给她多开点工资。”
沈青云懊悔不已的叹气,保姆轻轻拍她以示安慰,“唉,她前夫也忒不是个人了……那她认你们当干爹干妈,是因为她家人都不在了吗?”
说起“家人”,沈青云的脸色晦暗了几分,前两天楚云来看她,告诉她要出一段时间门的时候随便提了一嘴,说是妈妈和小弟回老家去了,房子住不上了,所以把钥匙还给她,可当时沈青云没告诉她,其实,她看过网上那个咖啡店打人的视频。
她虽然不认识楚云的妈妈和弟弟,但她一眼就看出了那是楚云,再想想她说她妈妈有精神病的事,对照一下视频,真相也就不难猜了。
好在她也继续追了事件后续发展,说打人者已经被公安法办了,她不知道楚云是怎么同意的,但同意了,就是最好的。
她看着保姆微微的笑,“嗯,不在了,只有个妹妹,就是过年来我们家那个。”
“哦……唉,怪不得,我就说前两天她在咖啡厅被人打成那样,都没个人出来给她伸冤……还好,还好,还好有小梁总,把那两个暴徒法办了。”
沈青云笑着没说话,保姆想了想,握住了沈青云的手,“那你和郑先生,还打算结婚吗?”
沈青云转头看了看安祥沉睡的郑有义,不知道怎么回,保姆轻叹了口气,“要说那个郑可心,也真是的……爸爸都这样了,还留在英国不回来,她不是什么律师吗?能在国外当律师,想来也是读过许多书的……那些书,真是白读了!”
沈青云笑着覆上她的手,“别这么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也都有对生活的选择,生孩子这件事,如果冠以‘回报’的名义,那就是道德绑架了……我和老郑现在挺好的,希望可心在国外……也能好好的。”
“也对,还好你还有楚云,你这个干女儿啊,是真的贴心……”
二人又说说笑笑的聊了两句其他,在她们身后不远处的司珏,转过身离开了。
还好那会儿他要上前找沈青云的时候忍住了,否则,他定然不能把整件事了解得那么清楚,他绝不可能知道,楚云这场因为姐姐而来的无妄之灾,竟然以如此残忍的方式,改写了她本该平稳度过的人生。
他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说福来盛是她“真正的家”了。
出了小区,他找了个阴凉处停下,拿出手机开始搜索前两天一直推送的那个咖啡厅打人的视频,几天过去,这条视频几乎没了热度,他找了一会儿才找到个清楚的版本,他点开,随着视频播放的进程,他的手也不禁慢慢用力攥紧,看完了视频,他瞥了一眼发布时间,原来,就是开完发布会,他怎么也找不到她的那天。
那一天,福来盛成了她的敌人,而后她离开,又遭了这场暴力。
他收起手机,难受得全身发软,捂着脸痛苦的蹲下,把所有事情在脑子里拼凑了一遍,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怪不得,梁兴尧来到亭子里,她惊慌失措的问他“你怎么来了”,怪不得,梁兴尧问她为什么不回家,她会忽然扑到他怀里嚎啕大哭。
那样的时刻,梁兴尧那些寻常的关心,就是她救命的药吧。
而他……却是那个重创了她的人。
他疼得心都要碎了。
他红着眼眶拿出手机,立刻就要给她打电话,可电话刚拨出去,他又挂了。
中午的时候是接不通,万一这会儿接通了,说什么呢?
说我是周司珏,周玉琪的弟弟,你所有的苦难都是从我姐姐插足你的婚姻开始的,而插足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你不幸,碰巧遇上了徐天这么个渣男,和疯狂想要报复这个世界的姐姐?福来盛之所以会成为你的敌人,是因为我蠢,对过去太过执念?
不行,不能打,不能说。
他捏着手机犹豫不决,强迫自己冷静一些,路既然已经走到这儿,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福来盛……他要帮她拿回福来盛……郑有义是她的干爹,对她有救命之恩,他一定要帮她拿回福来盛!
他来的路上,细细的查过一遍福来盛的过往,何坤接手福来盛后,好似也没怎么用心,连过往的官网和注册信息都没变更,只有股权变更了,所以他在已经无人维护的官网上查到了郑有义和沈青云,他又顺着郑有义查了一下,发现何坤和他好似是儿时玩伴,而四海国际好像一直都想收购福来盛,几次都没成功,最后郑有义出事之后才成功了。
这就疑点重重了。
不说别的,光那场意外的时间点就太过巧合,几次收购不成,就出车祸?
这怎么看都不是偶然。
他又去裁判文书网看了当时的判决书,明面上看,就是司机酒后驾驶造成的全责,但是他细细看了之后,完全相信楚云说何坤故意伤人的判断。
这起意外的车祸,太不“意外”了,每一处“意外”,都是设计过的。
包括司机的刑责。
这是一起算计过后缜密实施的计划,绝非偶然的意外。
可那会儿的楚云,必然拿不出证据。
郑有义受伤之后,股权就应该由伴侣或后代来继承,假如继承者不愿意,何坤也收购不了,这个继承者,是最大的问题。
为什么没有对伤者的事故提出异议,为什么没有按照伤者的意愿留下股份,而是卖给了何坤,都是疑点。
当初福来盛出售股份的时候,是连带着商标和专利出售的,这就意味着,假如何坤现在不想卖福来盛,不管出多少钱,通过什么途径,他都没有办法帮楚云把福来盛拿回来,这或许也是梁兴尧的难点,所以梁兴尧才会避而不战。
那么,这个继承者……
或许就是现在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突破口了。
捋顺了思路,他也没有那么焦虑了,细细的又把刚才沈青云和保姆的对话想了一遍,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
她们好像提了个人的名字,叫做……郑可心,也提了她是个律师,好似……在英国?!
他的心跳骤然就快起来,这个名字他当时听就觉得耳熟,可这会儿想来想去,也实在不记得是在哪里听过!wWW.ΧìǔΜЬ.CǒΜ
他站起身,打开手机想在Facebook的联系人里找找,可国内的网络无法登陆,他心烦意乱,只能赶紧拨打了国际长途,电话响了很久才接起来,“兄弟,早安,你不会不知道现在正是上班高峰期吧……嘿!等等……等等……谢谢。”
Dodie像是进了电梯,电话里鸦雀无声,司珏也知道这会儿英国正是上班高峰期,便也默默的不说话,直到电话里再次传来声音,“怎么了,老兄,你这个点给我打电话,该不会是要给我派什么活儿吧?”
“Dodie,你认识一个叫郑可心的人吗?”
司珏着急的问,Dodie一头雾水,“我当然不认识!我甚至听不懂她的名字!”
“不是……”
司珏长舒了好几口气,稍稍冷静了些,“郑可心是她的中文名,她在英国应该不用这个名字,我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可我实在他妈的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儿听过了!”
司珏的急躁通过电话准确无误的传到Dodie耳朵里,Dodie出声安抚,“冷静点,兄弟,告诉我,她长什么样,做什么工作,多大年龄,咱们一起好好想想。”
“嗯……她应该是个女的,年纪……我不太清楚,或许二十多,或许三十……是个律师。”
“律师……噢,律师!”
Dodie恍然大悟的说,司珏骤然就紧张起来,“你想起来了?在哪里见过?她是谁?!”
“不,我没想起来,我实在他妈的听不懂她的名字。”
“……”
司珏急得要吐血,刚要开口挂电话,Dodie又开了口,“不过咱们在一起的时候生活很简单,在学校学习,打工,毕了业就进了公司实习,你要不……”
“我想起来了!”
“学习”二字提醒了他,他记得九年级的时候,他疯了一样学中文,他幼时会的那一点点中文,在经年累月里也忘得差不多了,少时哥哥来看他,他也是中文夹杂着英文和他交流,他想学好中文,将来回国才不至于听不懂。
但他的生活环境里一点中文也找不到,在家里,妈妈生病,董叔和他也是说英文,无奈,他只能自己找书看,跟着学,却艰难异常,好在他在一场学校的交流活动里,认识了一个到英国留学的女孩子。
他用生涩的中文和她交流,她的英文也并不怎么好,他们聊得很开心,后来他们会互通e-mail,他在学习中文的过程里,那个女孩子帮了他很大的忙,他记得他问过她一次中文名字,她说,叫郑可心,学的法律专业。
没错……就是那个女孩子,那会儿是女孩子,这十多年过去,应该也已嫁做人妇……
他赶紧打开了手机邮箱,好在,过往的邮件都还在!
“我有事,先挂了,兄弟……谢谢你!”
不等Dodie说话,司珏挂掉电话打开邮箱细细查看,她用的确实不是郑可心,她的英文名叫CelyCheng,他激动得立刻就给她发了邮件,如果能够和她联系上,那这件事,或许就能迎来转机了!
距离陵城几百公里的建甸市,如同大海一般的草地随着山峦绵延起伏,在阳光下闪着一片片清脆的光,戴着草帽的楚云正在以一种奇异的姿势到处乱走,手高高举过头顶,手里捏着手机,像八零年代正在拿着电线接收隔壁楼的卫星信号一般,不多时,她的手机果然响起来了,她赶紧顿住脚步不敢动,小心翼翼的接起电话。
“喂,沐晴姐,听见了吗?”
“听见了,唉……我说你们究竟在哪啊?这怎么2023年了,还有没通网的地区啊?!”
梁沐晴在电话里报怨,楚云无奈不已的看了一眼正在山坡上静静坐着的梁兴尧,“不是地区,这就是……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到处都是山……”
“行行行,抓紧说,别一会儿你手机又没信号了!”
“嗯,你说。”
梁沐晴犹豫了一瞬,言语是楚云过去从未听过的郑重,“我问你,小弟他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啊?他悄悄的给公司放了假,带着你和安吉一去不回,电话电话打不通,人人联系不上,前两天潘茹来家里找妈妈,把公司的情况说了说,妈妈就差气得原地爆炸了!”
往日梁沐晴说起这样的事,多是幸灾乐祸,可这会儿也浮起了几分担忧,楚云怎会不知道为什么,也叹了口气,“沐晴姐,我真的也……也猜不透……”
“猜不透你也跟着他胡闹吗?!他有的时候就是凭着心情做事,你不是都劝着,给他拿着主意呢吗?!”
“不是,我……”
楚云抿了抿唇,想必现在家里已是天翻地覆了,否则沐晴姐也不会急成这样,“我只是觉得……他不是个不靠谱的人,他只告诉我,相信他。”
“不是,相信什么……”
梁沐晴听起来是真的很急,连带着楚云也紧张起来,梁沐晴长舒了口气,“我知道,你们感情好,可楚云,这公司……当初爸爸辞了公职,是一心一意,一步一步把这个公司做起来的,有些话,我不好跟小弟说,我怕他觉得我不相信他,但我要说什么,你知道的吧?当然,我也不是在怪你,但我昨天看见那个报表,我……我觉得这次有点过了,真的,要怎么气妈妈,那都是玩,玩的前提是不能伤及根本,你知道的吧?”
“我知道,沐晴姐,你别生气……”
“不是,我没有生气,楚云,我就是……”
梁沐晴的急躁楚云听得清清楚楚,连一向淡定的她这会儿都这样,梁老太太那儿想必已经是炸了锅了,可即便楚云知道他们急,她这会儿也做不了什么。
“我跟你说过的吧,楚云?我告诉过你,我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跟着爸爸经商,这个公司,我是亲眼看着它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之前情况窘迫,我也不太着急,因为我相信小弟能管好公司,可他现在是怎么个想法?难道真的就这么不管不顾,看着它倒了吗?!”
“没有,不会的,沐晴姐!你得相信他,做什么决定都不会冒然,你们自小感情最好,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对吗?”
梁沐晴满是担忧的声音里都不免带上了哽咽,听得楚云心里也一阵不忍,赶紧出声安慰,梁沐晴听着,也明白楚云说的道理,可她心里就是忍不住着急,长舒了口气,声音镇定了些,“小弟怎么处理,我不管,但请你帮我告诉他,守好爸爸的公司,爸爸这会儿还躺在房间里,不管爸爸将来还能不能再醒来,假若公司有个差池,我想,他都会伤心的。”
明明只是通电话,可楚云还是认真的点头,“好……我知道了,沐晴姐。”
挂了电话,楚云缓缓的走到梁兴尧身后,一阵低声的笑传来,她走近一看,在梁兴尧怀里的安吉正拿着梁兴尧的画笔蘸着颜料,在画布上乱涂乱画,梁兴尧还未完成的画被安吉涂得乱七八糟,一边涂两个人还一边笑,楚云赶紧上前制止安吉,“别,安吉!别乱七八糟的画……”
楚云要伸手抱过安吉,梁兴尧却抱着安吉一让,笑着抬眼看她,“谁给你打电话了?”
楚云想起沐晴姐的着急,再看看梁兴尧的惬意,心里说不出的矛盾,难免有些赌气,不发一言的伸手要抱安吉,梁兴尧再次笑着让开,还腾出一只手拉住了她的手,“让我猜一猜,是……我姐给你打电话了?说的什么啊?骂我了?”
楚云见他耍赖,心里越发不畅快,索性在他身旁盘腿一坐,也不想理他们了。
“哦哟,妈妈生气了呢,怎么办?要不,你去哄哄妈妈?”
梁兴尧带着笑的声音从身旁传来,紧接着安吉也“咯咯咯”的笑着开了口,“哄哄,哄哄。”
任是楚云这会儿矛盾至极,听见安吉的声音也冷漠不了,她转头想抱安吉,谁知刚转头,手没伸出去,脸上倒是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她“哎呀”一声捂着脸,放下手一看,竟然是绿色的颜料!
“楚光霁!你……干什么!这是你能玩的东西吗?!你看看……”
楚云生气的大叫,梁兴尧和怀里的安吉却笑作一团,“哈哈哈……妈妈的脸也成你的画布啦……”
“哈哈……画画……布布……”
见二人不以为意的笑,楚云生气的起了身,朝着停在路边的房车走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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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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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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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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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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